“难怪。”难怪毫无线索，牵涉唐家，难保不会牵连久远。

当年，子椒、唐勒、昭奇三人集团斗败了屈原，阻止怀王听其意见联合抗秦、统原。后景差、宋玉联合庄辛除去子椒，昭奇死于叛乱，只唐勒丢了权却未失了命。

至此，楚国朝堂之上，无人敢提及令尹子椒、昭奇、唐勒名讳，凡人走唐家过，只觉晦气。时隔近五十载，成王败寇，景氏日益昌盛，昭氏为后人坦途，族谱中除了昭奇姓名，唐家早失帘年风光，后辈中再无显名者。

屈平败于三人集团，后徒铲除三人，今唐家又盯上景氏。几十年的争斗，几代饶权力更替，少不得恩怨二字。

风水轮流转，也是有人在推动。

“所以这把匕首原主是景差。”从湘夫冉师父手中，却无法忽视刻在匕首手柄上的“景”字。

唐忆盯着匕首上的刻字，未回应，生生忍下情绪的变动。

她猜中了，且唐忆不喜景差，听到这个名字，她有怒意，又好像更复杂些。“我师父为什么会参与其中？”这其中恩怨，师父本是局外人，却牵扯进去，实在猜不透其中关窍。

唐忆见她急切，不以为然，很是不屑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日我为你做一件事，只要我还活着。你选择是否交换。”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如今追究其中牵扯，意义不大。只是事关师父，她放不下，即使师父已经不在。

故人身灭，活人执念罢了。

唐忆看得出她诚意，却是不能理解。为一件往事，作出风险极大的承诺，竟也是个痴傻之人，与她那师父一个样。

罢了，都是些不聪明的，执迷不悟却惹得人狠不下心。

“那副画，我五岁那年，是聂政为我母亲所画，是我见过母亲最美的样子。”唐忆语气显得柔美，看得出是在怀念那些曾经。

她应该不讨厌师父，郑合欢有些诧异“师父是为了情？”画中人一颦一笑都是美的，且美得不真实，在师父心里定是爱慕到了极致，不惜奉为神女。

“嗯。只是我母亲不值得，他爱错了人。”

“我母亲恨了那个人一辈子，恨到忘记了怎么去爱。你师父本未在画上添上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饱含着怨恨，他等了很久，未能等到我母亲了去心中的恨意。那双眼睛，我添上的，在她死后。”

听着唐忆平述着过去，她能理解师父，却不忍心，这情爱对于师父很残忍，一点点吸干他的血液。

郑合欢掐着掌心，唐忆看得出她的隐忍，轻蔑一笑。

“你知道聂政有多傻吗？因为恨，我母亲想取那人性命，他便去了，带着那把匕首。后来那人认出那把匕首，忘不了我母亲，他便信了。未能杀了那人，却被景家人追杀，他为了不牵连我母亲，带着匕首四处逃亡。其实，我母亲叫他去杀人，只是为了试探那个人是否还记得她。”

“你多傻，为了别人情爱，付诸一牵”

“还听吗？”唐忆在给她停止的机会，这一切对聂政很残忍。

红了眼眶，郑合欢随即仰头，阻止眼泪落下，师父真的很傻。

“继续。”郑合欢忍住喉中干涩，郑重的道。

唐忆垂下眸，不再看她。

“五年前，我最后一次见你师父。”

“五年前？”怎么会，师父八年前出使秦国，刺秦失败，已经被秦处死，怎么出现在五年前？

“八年前，他未死。他被挑了手筋，废了武功，是你那师叔换了聂政一命。”

“后来，他再未见任何人。直到将我母亲的骨灰送下墓。那，我见到他最后一面，他的骨灰，就扬在我母亲墓前。我母亲死那一，他自杀了，你师叔收的尸。挫骨扬灰，只为死后陪着我母亲。”

“因为我母亲，她害怕死后一个人待在孤坟下，一个人走黄泉。”

清泪落下，滴落在手背上，很冷。

一生所爱，已论不得对错，只因太过纯粹。

“为了一个得不到的东西，终其一生。希望你师父下辈子不要遇上我母亲，她太自私、愚蠢，不是良人。”唐忆态度冷漠，却听的出她的惋惜。

“你母亲，是怎样的？”郑合欢抹掉泪，哑着声音问道。

唐忆口中的湘夫人，不是良人。但师父并不是盲目糊涂之人，他守着一个人一辈子，皆是因为那人值得。

就像她。为了师父，她不想自己再无良善。因为她是聂政的徒弟，一是，一辈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