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是普通的门锁,想走的时候用力踹几下就能开了。”
花短裤大叔对着门轻踹一脚,又看了眼门锁,就下了这个结论。
顾平乐点了个头,就不再注意其他人,而是专注在这间教室本身。教室里一共有四列桌椅,除了靠门侧,其他三列都有排,靠门侧因为后门的存在而少了一行。
后门已经被焊死,并不能靠蛮力打开。
教室的天花板上吊着两个电扇,是那种很多人会想象它在高速旋转的状态下掉下来削掉人脑袋的款式。
顾平乐最后停在了靠窗一列的倒数第二排,并不是因为这里是动漫主角的专属座位,而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
其他座位的书本只是“书本”而已,翻开后要么是一片空白,要么十分模糊,但这个座位上的不一样。
他翻开桌面上摆着的书,书的第一页上工工整整的写着“胡瑶”两个字,而书中也记满了笔记,笔记很多却不凌乱,应该是一个很有条理、很细心的女生。
顾平乐没打算重温数理化,他乱翻一通,在书包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封皮颜色是很浅的粉色,上面画的是一只白色的、蜷缩着的小猫,只是这只猫脸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划痕。
本子上有一个密码锁,但是已经被扯坏了。
他翻开这个本,前面的部分都被撕掉,看起来像是用刀划开一个口,然后用蛮力撕掉的,只留下了薄薄十几页。
“啧。”
剩下这些页上的字明显属于胡瑶,但上面的内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从这个学校里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壁将我和世界隔开了,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噩梦每天都在重演,我不敢闭上眼睛。”
“我该怎么办呢,没有人能帮助我,我写字的时候看着笔尖都想要把它扎进自己的太阳穴,这样就会解脱吗?也许吧。”
“我看见了,也许真的是我的错,也许是我招惹了不该触碰的东西,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风扇自己在动,钢琴自己在弹……我也会变成学校里的怪谈之一吗……不,我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但是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让我在这里解脱吧。”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一切冷漠都是罪孽,不是全有,就是全无。”
“我会是学校里最后一个怪谈。”
“也是唯一一个。”
她的记录在这里戛然而止,顾平乐站在原地默默消化笔记本里的信息,“唯一一个”这四个字有些扎眼,从记录上来看,胡瑶是经历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而这些噩梦慢慢的拖垮了她,让她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唯一一个怪谈”这个说法让顾平乐有些疑惑,自己动的风扇和自己弹的钢琴这两件事怎么看都已经构成“校园怪谈”的必要条件了,那她为什么说自己将变成唯一一个怪谈?
在这本笔记上,即使写的是对她来说很恐惧的事情,胡瑶的字迹也干干净净,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没有理智的人。
顾平乐翻了翻她的书包,书包里很只有几本书,一本笔记,还有一张打了满分的数学卷子。
好强啊,顾平乐看着这张满分的卷子,心里不自觉的感叹。他把书本都拿了出来,直接征用了她的书包,打算用来装任务物品之类的。
究竟发生什么样的事能让这样一个人崩溃……
他入神的思考着,忽然感觉到谁的手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脖颈,很冰很凉。
顾平乐本来没当回事,他一抬头看见这三个人都在乱翻,花短裤大叔还在讲台上掰粉笔,看里面藏没藏什么东西。
大家都很认真嘛……顾平乐这么想着,脸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一股冷气从脖颈处窜了上来。
那后面的是谁……
顾平乐猛然转过身,顺势拿着书包往后抡动,只抡到了椅背,椅子倒下,只听到“哐”的一声。
身后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他否定了,他摸向自己的后颈,上面凉凉的,渗出了冷汗。
穿着睡裙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件校服套在了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声音也吓了她一惊,她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顾平乐不想让气氛更紧张,就回了句:“没事,太紧张了。”
他又往书包里塞了两本书,这样抡起来更有劲儿。
“嘎吱,嘎吱——”
天花板上的风扇缓慢的动了两下,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顾平乐盯着风扇看了一会儿,风扇有这不自然的倾斜,像是挂了什么重物一样。
“嘎吱,嘎吱——”
它就那么慢悠悠的转着,教室里没有通风的地方,也没有阴风。
“风扇自己在动”,他想起了胡瑶这句话。
“注意安全,风扇突然自己动了起来。”顾平乐出声提醒。
眼镜男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就不在意的说:“哦……可能老化了吧,这个风扇看起来就很老了。”
穿着校服的女人身体绷直了一点,花短裤大叔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直接走到门前,随时准备踹门。
顾平乐盯着风扇,后退了两步。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吹了进来,吹开了窗帘的一角,露出了一块玻璃。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直接骂了一声。
“踹门走!”
花短裤大叔听到他的话,立刻开始踹门,这扇门看着有些旧,但踹了几脚都没开。
他和花短裤大叔对视一眼,一起撞向了门。
“你看到了什么?”睡裙女人问。
我看到了……顾平乐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力撞向门。
露出一角的玻璃上映出了教室里的景象,天花板上的吊扇坠着移动着,一件衣服打结挂在上面,一个穿着校服的人用这件打结的衣服上吊,长发披散,肤色青白,光着脚,一晃一晃的。
顾平乐刚刚所在的位置,就在这吊着的人的前面。
那一触即分的冰凉触感,是她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