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肯留下,莫非是为了沫儿姑娘?”茶长老走后,凤倾城歪着脑袋侧着脸道。
“看热闹而已,”洛麟羽摆摆手,“再者,我对什么人偶师的确好奇,想亲眼瞧瞧到底怎么回事。万一哪跑到咱家那边作乱,咱也有点应对经验。”
凤倾城因身体趴着,没办法点头,便用下巴轻磕被面:“公子甚是周全。”
虽然还未碰见,却不代表大正没有人偶师。退一步,就算没有,又怎能保证秀橙的人偶师不去大正?
“以前倒是听过雕刻木偶人,纸扎人,最牛的,也不过是脖子能扭,手脚能动,还能运东西,却从未见人能给死物赋予灵魂,”洛麟羽看向凤倾城,又瞟眼窗外,“这次逃婚,可真是长了大见识。”
凤倾城收到她的示意,配合道:“公子,我们好像跑得太远了,可别把夫人急出病来。”
“放心吧,没事,”洛麟羽冲他翘翘大拇指,“我留了书信。”
“可是……”凤倾城语调迟疑,“公子,其实……其实我们已经没银子了……”
“什么?”洛麟羽故作吃惊,“全、全花完了?”
凤倾城想笑却忍住:“咱们不仅走得仓促,还要避人耳目,本就没带多少金银,如今都跑得迷了路、误入毒派,已连铜板都不剩了。”
“怎么会这样?”洛麟羽皱眉,”为何不早?”
她忽似想到什么,蓦地睁大双眼:“你不会是以受伤为由、留下来蹭饭吧?”
“公子!”凤倾城叫得委屈,“我身上这么重的伤,可不是假的!”
“没你是假的!”洛麟羽白他一眼,“那么深的洞,快要对穿过去,怎么可能是假的?在你眼里,我能笨到这种程度?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
“不是……公子,风不是这个意思……”凤倾城连忙解释,“虽然确有蹭饭嫌疑,但……你这话若让人听见,定会以为我的伤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以为没那么重。”
“你这脑瓜子想得可真多,”洛麟啧啧,“他们虽为几十岁的老人家,却是既不瞎,又不傻,且江湖经验丰富,能看不出伤口的轻重真假?”
凤倾城差点笑出声:“是是,风听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尤其是那个茶长老,当真是博学多闻又谦虚谨慎,颇有掌门气度!”
“嘘,别乱,”洛麟羽竖食指于唇前,“现在掌门殒命,沫儿又是女子,新掌门必将在四大长老中产生,所以言辞上定要谨慎,莫要惹祸上身。”
“他们都忙着呢,怎么可能听见?”凤倾城似不信邪,“除非长了顺风耳!”
洛麟羽不满咂嘴:“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听,听,公子莫气,”凤倾城立即服软求饶,“不过……公子你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哪个不想当掌门?桑长老很可能是急着想抢掌门之位却不得不忍耐、才有那么大的火气丁长老看似直爽正义,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有没有暗中打主意?还有姜长老,纯粹笑面虎、老狐狸,圆滑得很。”
“不了解,不定义,你接触他们才几个时辰?”洛麟羽略带训斥之意,“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几句也就罢了,可莫人前也这样嚼舌根,否则讨不了好。人家不相信,会觉得你是挑拨离间的人人家相信,也不会当面附和肯定你。”
“这不面前是公子您么,换成别人,倒给钱,风都不,”凤倾城用那种亲密家奴的笑嘻嘻语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公子就当陪重赡可怜人唠唠嗑嘛!”
洛麟羽一耳朵就听出他在学自己的语调和用词,哼道:“权利更迭而已,又什么可唠的?”
凤倾城故作纠缠:“唠唠呗唠唠呗,就只若公子也是长老,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洛麟羽连想都不想,“掌门膝下只沫儿一个独女,又被养得真善良没有心机,我若是其中一位长老,绝不直接抢夺掌门之位。”
凤倾城不解:“公子何意?”
洛麟羽幽幽道:“可知晓什么叫挟子以令诸侯?”
凤倾城就像即使受教日久、脑袋也依然不如主子灵光的心腹厮:“好像有点明白,又不是太明白。”
“皇帝即便无子,也不可能位传丞相。丞相夺位,名不正,言不顺,出去还不好听,”洛麟羽淡淡道,“可扶持个傀儡皇帝就不一样了,除了没有帝王之虚名,各种实权却是半分不少地握在手郑”
“公子果然绝妙!”凤倾城拍马屁,“好处一分不少,还能落个好名声。待传出去,不仅能改善外人对毒派的固有印象,还能获得派内最大支持。待别人反应过来想取代,也来不及了。”
洛麟羽轻轻一哼。
凤倾城兴奋道:“公子如此聪明,一定要去做官,不然太浪费了!”
洛麟羽轻嗤:“没有人喜欢野心勃勃的人,即便我靠上太子做了官,也要学茶长老那般内敛,在不动声色中把别人比下去,获得太子信任。”
凤倾城立即道:“到那时,看谁还敢逼婚!”
洛麟羽哈哈大笑。
窗外的人悄悄离去。
凤倾城低声道:“是不是走了?”
洛麟羽轻点一下头。
“殿下想让沫儿当掌门?”凤倾城看着她,依然将声音压至最低,以防隔墙有耳,“这事儿会有一定难度。”
“我知道,”洛麟羽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但若成功,必有好处。”
凤倾城垂眸思索:“四位长老如此年龄,定扎根极深,各有自己的势力,即便茶长老被殿下用这种方式服、按殿下的意思扶持沫儿,成功也不容易。”
“所以还得配合其它动作,”洛麟羽眯了眯眼,“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凤倾城笑道:“桑长老和丁长老不难对付,只姜长老有点棘手,得多费点心。”
“不一定,”洛麟羽微微摇头,“老姜虽圆滑,却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给够好处,不难处理。倒是桑长老和丁长老,一个想自己当掌门,一个大男子主义、不肯屈居女子之下、被女子统领,这两种人才更加难搞定。”
她顿了顿,“得找沫儿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