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玩偶与初恋

“这是什么？”钟问寻指了指面前放着的布偶熊问落落。

“这是以前的一个客人卖给我的信物。她的愿望是一袋金币，能够让她离开生活的暮秋城。”

钟问寻拿起那个布偶熊翻来覆去看了看，撇撇嘴：“这熊怎么看都不值一个金币吧，你居然还真的给了她那笔钱，也许她是骗你的也不一定......”

落落听到钟问寻这么说，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看着钟问寻手里的那只熊说：“不是的，在我这里，它是无价的。我能感觉到，它承载了一段干净纯粹的初恋，那是用钱无论如何都换不来的真挚情感。”

听落落这么说，钟问寻将那只熊放在案几上，鄙视的撇了一眼，撑着下巴抱怨：“落落你也太好骗了吧。人类这种生物，有你想不到的贪婪。他们将钱比性命都要重要，何况一段感情呢。”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在人间与慕雅游历的时候，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为了生存下去，就像是野兽，可以毫无底线的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听钟问寻这么说，落落拿起那个布偶温柔笑了起来：“其实，我刚来人类世界的时候，也带着这样的偏见。后来来这家店的顾客多了，慢慢和人类接触，才发现不是这样的。露露曾经放出去传言我是个收集人类灵魂的恶毒精灵。这些年来，往往有勇气来我这里的人，多半不求财物。这个女孩儿，只是个例。”

“是这样啊......”

看着钟问寻不再言语，落落问他：“想听他们的故事吗？或许这个故事会给你一点点不同的感悟。”

钟问寻点点头：“好啊，反正今晚无聊。”

窗外风雪依旧猛烈，似乎与这间有着动人故事的小店格格不入。温暖明亮的灯光中，落落缓缓说起那个故事。

西塞那大陆236年夏，极光城的街上飘着小雨。满城的紫色小花被雨水冲刷的格外明艳，带来极光城春天的独特气息。

露露为了吃到新鲜的鱼起了个大早，带着鱼竿穿着雨衣去了北面的落星湖，临行前还扬言要亲自钓几条大鱼。安静的店里只有落落一个精灵，她随手翻着菜谱，纠结午餐要做清蒸鱼还是红烧鱼比较好。

在这样清冷的雨天，突然门铃响了起来，一个矮小的女孩儿收了伞走进格子铺，惊讶的环顾着店里的一切。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精灵。这就是精灵开的小店吗......真神奇。”

女孩儿长了张娃娃脸，笔直的长发乖巧垂了下来，水蓝色的麻布长裙包裹着她瘦小的身体，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惹人怜爱。

“是要来买愿望吗？请坐。”

落落的话音响起了，才将发愣的女孩儿拉回现实。她冲着落落回了一个笑容，走过去坐了下来。

“精灵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

女孩儿的声音很甜，像是银铃，可是这话却让落落红了脸。

落落向来是受不住别人的夸奖的那种精灵。每次这种时刻，她总有点局促不安，希望能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女孩儿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谈笑着，毫不令惜自己的赞美之词。一番闲聊过后，她才一拍脑袋，从包里拿出一只崭新的布偶熊来，放在落落面前。

“我叫做慕容芊芊，是不是名字有点奇怪......这个，是我的宝贝，我想拿它换点钱。”

“既然是宝贝，为什么又拿来卖呢？”

慕容芊芊扬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可是话里面，落落却听出了她的难过。

“因为啊，他要结婚了。我不能再惦记着他了，这样不好。”

“结婚？！”落落吃了一惊，看看面前的慕容芊芊问道，“他大你很多岁吗？”

慕容芊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想精灵姐姐你误会了，我已经22岁了，他是我初恋，大我三岁。”

落落看着面前那张稚嫩的脸庞，有点哭笑不得。这样一张脸，任凭谁都想不到，她已经成年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我的父母亲很早以前就丢下病怏怏的我离开暮秋城了，所幸爷爷奶奶舍不得将我扔掉，把我扶养长大。前段时间，爷爷病重，离开了人世，没几天奶奶也紧跟着离开了。”

说到这里，慕容芊芊顿了顿：“偏偏那段时间啊，我格外想他。没想到也就是那几日收到他的请柬，说他要结婚了。想要离开那座城市，却因为给爷爷奶奶治病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钱，只好拿这只熊换点钱，离开暮秋城一段时间，去别处生活。”

落落拿起那只熊看了看，问她：“如果卖了初恋，你不会后悔吗？这可值不少钱。”

慕容芊芊看了看那只熊，温柔的笑了起来：“不会，或许这熊对精灵姐姐你来说才有价值吧。于我而言，它不过是我的一种牵绊。留着它不仅我很困扰，他也会很困扰吧。毕竟都过去了，如果忘了，兴许他会开心一点也不一定。”

“倘若你将它卖给我，这段记忆也会消失的。那他的婚礼......你还去吗？”

慕容芊芊摇了摇头：“为什么去呢，真心祝福的话我是说不出来的，假装祝福的话没有意义。他也不会希望我出现在那里吧，我只当他没来过我的人生，就好了。”

慕容芊芊说得有点动情了，眼眶有点泛红，她依然极力的笑着，试图想要掩盖自己难过的事实。落落看着她的样子也有点难过，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契约已经放在了慕容芊芊面前。她虽然不停流泪，可是似乎都不曾犹豫，认真一笔一划签下了合约，拿了钱就将记忆坦然卖给了落落，扬长而去。

“真是个洒脱的女孩子啊，爱的时候拼尽全力，走的时候也干干脆脆，毫不脱泥带水，让人钦佩。”落落讲到这里，钟问寻打断了她，不住的感叹着慕容芊芊的故事。

“倘若这个故事这样结束就好了，可不幸的是，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却没有她那样洒脱。”

“发生了什么？”

“怪我无聊的时候翻看了他们的回忆，将这个故事了解了个全部，才发现这个故事，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我还是把这个故事从头说给你听。”

钟问寻点点头，给落落添了添茶水，听她继续说起来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