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越是危急时刻，越能冷静。他马上让曹盖华调动在勤保镖搜查职工大厦的公共空间，包括所有出入口、走火通道和保洁角落，并且尽可能不惊动其他住户。

曹盖华是特种兵出身，已在凌家服务多年，从凌老先生旅居海外开始已经跟随左右，凌霄自幼在他保护下成长，他尽忠职守，为凌家挡过不少商家复仇、同行滋事，但是现在整个人弄丢了，还是第一次。

他知道沈小斐生性温和善良，即使上次陈永佳咄咄逼人让她受伤，她也并不计较。是谁在自己眼皮底下掳走了她？他紧闭着唇，调动整队安保骨干搜寻沈小斐行踪，甚至连不在岗的保镖也纷纷赶来支援。

可是地毯式搜索了几次，全无发现。

“知道凌先生和凌太太身份的人并不多，平时他们散步买菜都由司机送到偏远市场，附近并无认识他们的人。”曹盖华向副队长戴德梳理了一下情况，“难道是以前纠缠过她的陈永佳？”

戴德也已服务了凌家将近10年，从警卫开始做到副职。他微微沉吟，“陈永佳这种小人倒是不怕，曹队，怕就怕是秦小姐的人。”

曹盖华一听脸色大变，连忙使个眼色让他噤声，两人一起继续查看大楼监控录像。

然而，戴德的话像一根尖刺，将尘封的往事一下子刺穿抖落，八年前的旧事和女人浮现眼前。曹盖华不禁打了个寒颤，看了几分钟录像心不在焉，低声问戴德说，“你意思是，凌少和沈小姐登记注册，被秦霜云知道了？”

“天下间最难猜的是女人的妒忌心。”戴德摇摇头。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从没纠缠过凌少，应该已经彻底放下了吧？”

“希望如此，老曹，我也不想是秦小姐的人。”

他们不再说话，盯着戴德调取的6点至8点大楼监控录像，看得目不转睛。但除了拍到沈小斐神情愉快地回来之外，只有两三个楼下的住户进出。要么是被其中一个住户绑架，要么是绑匪提前混进大楼匿藏。

大家在附近的街巷搜到凌晨，既没发现匪徒丢下的手袋钱包，也没发现可疑的作案工具。凌霄终于皱起眉慌了起来，打电话给了赵榷。

周嘉丽面试沈小斐时，和电话里笑如春花的，正是万锦集团CEO赵榷。

此刻他仍在宝石丽楼上的总裁办公室里对着电脑。他出身剑桥大学的金融管理专业，父亲是凌家上一代重臣，在凌霄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刚毕业回国的赵榷已经辅助他练手收购并购。经历了多年奋战后，他终于登顶成为万锦集团的最高管理者，把多个庞大的产业公司管理得战绩彪炳，更栽培和启用了鼎峰系的方正、翡翠系的杜可为、旅游业周嘉丽等大批精英。

所以何清华在维多利亚夜总会一听到赵榷的名字，仍是无比羡慕凌家。对于他们这些巨富财阀的家族来说，觅得一个赵榷这样的将才，比谈下一个项目还要珍贵得多。

此时夜深人静，他正全力以赴地做海外投资研究。他上季度动议提高集团留作金融投资的红利比例，最终凌霄拉来何清华做了一个私募基金公司供他发挥，他也乐得在老本行里大展拳脚，看着太平洋彼岸熟悉的纳斯达克和原油市场。

“老赵，帮我想办法找一个人。我回家发现她失踪了。”

赵榷整个从大班椅上站起来，啪的一声关掉了电脑。凌霄登记注册的事他还不知道，但凌少爷一句“我回家发现她失踪”，已把关系说得清清楚楚。

凌霄的女人是他未来老板娘，趁事情未变得更糟糕之前，要赶快动手。

原来之前娉婷要求他协助安排周嘉丽和黄梅宇面试的，就是这个女人。

“凌少，我现在过来。你先把她资料发我，我立刻找人做通讯定位。”

“好。”凌霄声音微微颤抖。现在已经夜里10点，沈小斐消失了2个多小时，眼看还有一场秋雨要来，痕迹线索很快会被冲洗。

赵榷沉吟了几秒，“失踪未到24小时不能立案，我只能通过关系请求非官方的协助，宝石丽周边3个街区的监控30分钟内会送来。我马上调几个心腹查看录像。”

“随时告诉我结果。”

赵榷能带着万锦集团各个产业攻城略地，自然有他不同寻常的能力和人脉。单是翡翠系的几百座酒店，没有通天的本领也布不起来。至于宝石丽在五大城市从拿地到立项到融资，没有一个环节不是在他带领之下摆平。凌霄的巨额财富积累得如此迅速，也与赵榷的偏好风险、激进凌厉的风格分不开。

8分钟后，赵榷回复凌霄。

“沈小姐的信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职工大厦，时间是7点30分。”

凌霄皱起眉，“离我回到家还有30分钟。”

“沈小姐的家里……”赵榷用语谨慎，不敢直呼凌霄的家，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是否有打斗痕迹？”

“厅里一切都好，就是房间全部东西都乱成一片。”

“明白，我的人到了。安排好他们查看录像之后，我马上过来。黄所长说还未立案不方便亲自参与，会让不在勤的弟兄私人协助。”

他说了声好的，挂了线，心里开始焦躁起来。来的人越多，分工越细，证明事情越复杂，沈小斐的处境越危险。

他脑海里突然闪出可怕的画面：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敲门，沈小斐认出声音跑去开门，却被袭击倒下，血流满面……

想到这里，他仰天狂吼一声，叫道，“小斐，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跑出天井，看着空空如也的吊椅。平常夜里的这个时候，她已经爱娇地坐在上面喝着香槟和他说笑。

“是谁！到底是谁带走了你！”他的拳头握得青筋暴突，“谁敢伤她一条头发，我绝不放过。”

没多久，赵榷亲自带着派出所的黄所长和刘队长来到公寓了。他们刚下班回家，给足赵榷的面子又转回市区帮忙。几个男人查勘完屋里现场，在天井的树下谈了几句，黄所长拍拍赵榷的手臂，“请让赵总的老板放心，我的地盘保管丢不了人。”

他转头对曹盖华说，“因为还没立案，派出所现在不能正式办事，不能随意入屋搜查。请您务必派人守住大堂，在立案之前不放过进出人员的蛛丝马迹。”

凌霄独自在沈小斐的房间里呆坐，他从不轻易触碰赵榷的人脉网。外面有他安排就好。听得外面人声渐散，众人已坐电梯下楼了。他想来想去，还是想去赵榷办公室看他们查看街区监控的进度。

“小斐，谁敢动你一条头发，我都要和他拼命。”他双眼充满血丝，在天井小院里仰头长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