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雯的小把戏宋雪无怎么会猜不透，可刺痛人的偏偏是那颗被看穿的心。

宋雪无低头认真切着牛排，余光里顾与尘面色凝重，一步步走近。她以为只要不抬头就可以置身事外，可是没有料到自己早就处在风暴中心。

顾与尘径直走到宋雪无身旁的位置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雯。看得顾雯发怵，可偏偏顾雯就不是那种容易被威胁的人，越是这样越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约会还顺利吗？”顾雯皮笑肉不笑先发制人。

顾与尘看了低着头吃东西的宋雪无一眼，避而不答。

“你们怎么来了？”顾与尘正襟危坐，许久目光才从宋雪无身上移开。

“章旭说你为了这次相亲特意派人去法国请了个很有名的厨师来，所以我们就过来了。”顾雯放下叉子，目光对上顾与尘。

“对了，听说你为了那位小姐还开了一瓶Age20呢？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沾光尝一尝。”顾雯心中的畏惧感完全消散了，面带微笑，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顾与尘不说话，只是又一次看向宋雪无。

顾雯端起手边的酒杯，顺时针晃了两下，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脑海中千百种从那种尴尬场景中跳脱出去的借口，可是宋雪无竟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机械地往自己嘴巴塞东西，默不作声，如同嚼蜡。

打破僵局的是顾与尘的女伴，等了许久不见顾与尘回去便自己找了过来。

“与尘这两位是？”

女子的声音极其温柔，宋雪无无法再装傻，不受自控地抬头。

不算什么绝世美女，但也让人觉得惊艳，身段款款，妆容精致。手自然而然地搭着顾与尘的肩，且称呼亲昵，二者的关系不言而喻。

“我叫顾雯，是他侄女，旁边这位是我的心理医生。不知你怎么称呼？”顾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抢先开口。

“你好，我叫……”

“不必了。”

女子听眼前这个小女孩自称是顾与尘的侄女，迫不及待地想开始介绍自己，却没想到被顾与尘冰冷地打断。

女子脸上地笑容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既然你是我叔叔的相亲对象，又这么巧遇到了，不如拼个桌，大家互相了解认识一下。也让宋医生帮我叔叔把把关，心理医生应该最会看人才是。”知道顾与尘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发作，所以顾雯越发得寸进尺。也不管什么人情了，说得直白，一箭三雕。

只不过她猜错了，不是顾与尘不会在众人面前让她难堪，而是一只手在桌下死死按住了他。

两两聚会变成四个人的尴尬晚餐，聚光灯全打在顾雯身上，别的人不过是在配合她的演出。

“顾家人丁单薄，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我一直觉得很孤独，既然雪无和我那么合得来不如我认你当姐姐吧？”

一整个晚上，顾雯频频语出惊人。

“不必担心，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兄弟姐妹。”听了顾雯的话，顾与尘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不再那么平静温柔。

顾雯撇了撇嘴，马上又把头扭向另一边。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在为你安排相亲，这都第几个了还没成，更何况这个看起来还不如前一个呢？”顾雯打量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像在评价一件放在橱窗里的商品。

原本笑眯眯的女子，在听了顾雯的话后脸一下子垮下来，一脸委屈地看向顾与尘，希望他能帮自己讨回公道。

顾与尘本就是被自己母亲逼着来相亲的，什么法国大厨和红酒也都是家里安排的，现在被顾雯一搅和反而不用自己出手应付了。并且圈内很多人都知道他对顾雯这个侄女宠爱至极，几乎是有求必应。于是顺着顾雯的话淡淡地说了一句。

“既然雯雯不喜欢你，那你可以走了。”

女子一头雾水，明明之前还聊得好好的，转眼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语气冰冷地赶自己走。她愤然起身，谁也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只好灰头土脸地离开。

没过多久，宋雪无寻了个借口离开。她以为顾与尘会追上来解释今天的事情，却只是在楼下碰上了章旭。

“总裁让我送你回家。”

宋雪无没有拒绝，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之前顾雯对她的一句话，在她脑海里不停重播。

——“你说过你不会爱上我叔叔的。对吗？”

——“你说过你不会爱上我叔叔的。”

——“你说过……”

——“只要你不爱上我叔叔我们就永远是朋友。”

……

她闭着眼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确食言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又有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