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仪式结束了,千林和徐鸣又跟着人流回了教室。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徐鸣咬着笔头,死盯着黑板,看起来只要有一刻松懈,他就会倒在桌子上似的。
千林忍俊不禁,小声问他:“你干嘛?转个学学习态度都转好了。”
他朝她疲惫地掀一下眼皮,“就突然想学习啊,因为你那么爱学习,我就想学习究竟有什么魅力。”他突然一下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爱学习啊。”
他刚刚那话说的,好像他现在费半天劲听课不让自己倒下去是为了自己似的。千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有爱学习啊。”
徐鸣立马出声打断她,“你这还不叫爱学习?我都没有见过周末把书本作业带回家,拿回来的时候竟然是写满的人。”说完还指了指她桌面上那撩书本。
“哎呀,你不要打断我。”千林正色道:“你想啊,每天来到学校为了什么,不就是学习吗?如果不学习,那我来学校干嘛?”
徐鸣听了她这话满脸黑线,“我感觉你意有所指,那个叫什么?”他想了半天,“指桑骂槐。”说完一副为自己说话用上成语得意的模样。
千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捂嘴笑着说:“我又没说你,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我的意思是,来了学校不学习就会很无聊啊。喏,不就只能像你一样睡觉,所以我就学习啊,到后来我就习惯了。”
“所以你学习不是为了什么远大前程之类的目标?”
千林愣住,脸上的笑容有一丝苦涩,“对啊,没有,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徐鸣没有忽略那抹苦涩,而他突然反应过来他问的问题过于哲学,不适合闲谈,似乎更适合交心。
话题逐渐深奥了,他赶紧打了个哈哈岔开这件事。“那我也是呗,我也是这样。”他嬉皮笑脸的,“我来学校就是学习的,不然我来学校干嘛?”
“切,你撑的过这节课再说吧。”千林表示并不看好,“不是撑,是真的有学到东西哦。”
“嗯,嗯。”徐鸣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继续死盯着黑板。
出乎千林意料的是,徐鸣真的没有在课上睡觉,而且是一连好几节的数理化课,还有模有样地做了笔记。
千林夺过他的课本来看,还真是,听懂了……
千林看一眼徐鸣,眼中有一股刮目相看的意味。
按理说,他之前没有听过课,没有基础,要想听懂一节理科课,确实会有些吃力。
千林心下一沉,不会只是自己落下了课才会感到吃力,其他人并不会吧?
不管怎么说,她好像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发现她内心的关于杨川的秘密的那个人不也是他吗?全程没有参与,却猜中了整个过程,看来她还真是不能把他只当是平日那个没点正经的人来看。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课是语文课,语文课总是没有那么枯燥的,也不那么费脑筋。
终于能让大脑休息一会儿了。
谁知老师今天讲的是文言文。幸运的是这篇文言文并没有那么晦涩难懂,是《孔雀东南飞》。
本来今天应该是讲古诗的,但老师说,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她会在周三的公开课评讲,所以今天先讲另一篇。
老师说,上课之前她要先讲一讲上个周末布置的作业,那是一篇读书笔记。
上周,她让班上的同学预习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并在此基础上完成一篇读书笔记。
她说,很多同学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大多数同学只是在写自己的感受,而不是把重点放在文本分析。
就算是千林也一时听得懵了,她的文章就是自身感受结合着文本分析一起写的,读书笔记如果不是这样写,那具体要怎样写呢?
她知道,在阅读完一篇文章后,学生们多会把笔触放在自身感受上,因为自身感受是最好的灵感来源。
更何况,自身感受说明了自己对文章的第一印象,如果对文章理解的第一印象错误,如果当时有纸笔记录下来,那么日后发现并检讨自己的错误便更容易些了。
千林已经听到班上同学有一些怨言。
确实,有些大家的作品深层的蕴意比较隐晦,不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轻易能懂的,要深层次的文本分析,的确有些难度。
语文老师继续说道:“同学们在给文章题目命名的时候要慎重,像《读……有感》这种题目,你们觉得有意义吗?”
台下的同学皆是沉默,没有同学敢出声应答。
“我觉得没有任何意义。”霎时,千林的心感觉好像被什么揪住了,她喘不上气。
她不太认同这位语文老师的做法,《读……有感》,一个很常见的题目,可以说使用这种题目比较初级,不太高明,但它确确实实表达了这篇文章为何而作,“没有任何意义”这种说法,太过言重。
接下来语文老师做出了一个让千林更为惊诧的举动,她说:“还有人把题目命名为《佛系陶渊明》,你们觉得这个题目好吗?”
台下有些同学发言了,有说挺好的,也有说不好的。
语文老师继续缓缓道:“我觉得不好,啊,应该是不太好。”
千林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厌恶感,连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老师说的两种题目她都不占。
她只是觉得,把某一个同学的题目单拎出来表扬一定很好,但是单拎出来说不好,她真是不知道那位同学听到了会怎么想。
文笔可以评高低,但思想不能被轻易否定。
这个老师这样子做,伤害不会比指名道姓的说一个人,然后问别人他是不是笨蛋要少。
徐鸣心里也觉着不舒服,他看一眼千林,千林紧紧地拧着眉头,看起来比他的反应还要强烈。他多少猜到一点,但还是关心道:“怎么了?”
千林回过神来,但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却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