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上贼船,追悔莫及。
一个时辰后,我与这位奇怪的小公爷在林中遇伏。十六个刺客均是高手,下手丝毫不留情面。我与他被逼下马应战。
我埋怨道:“你是偷了玉玺还是盗了皇陵?”
他笑道:“我还用得着偷玉玺盗皇陵?”
我道:“他们为何杀你?”
他道:“你帮了我,我自有重谢。”
他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不是叫我引开刺客,就是让我替他送信。我心想,你连累我,还想让我帮你?门儿都没有。
我与刺客缠斗之际,一面装作护他,一面大叫:“小公爷,我引开他们,你先走。”说完便骑了他的马往相反方向跑,那些人却不来追我,反而将小公爷紧紧围住。
我不管他,只管进城去了。
进城已是戌时。京城繁华,此时依旧灯火通明,夜市繁荣。宁王府并不难找,我问了路,便直奔王府。
宁王府外,大门紧闭,竟一个守门侍卫都没有。没有也好,毕竟以我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进去,难保不会被墨尘不留情面的轰出来。
我翻墙而入,不辨方向。府中格局虽大,却如一座空城般毫无生气。我寻着有光的地方走,便见几个侍卫守着,侍卫身后的匾额上写着“涤尘居”。我心想,应该就是这儿了。
我偷偷溜进二楼,穿过大堂、偏厅,心情更是急切。不知他伤势如何?看楼中情形,只内堂的烛火亮着,我猜想他定是睡下了。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内堂,果然,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躺在床上。烛光昏暗,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衣襟敞开,白色的绷带上透着血渍。我心上一紧,立马奔了过去。只见他俊眉微蹙,长发微湿,额间直冒冷汗。我心里闷疼,也不顾自己是否会被发现,拿来一旁的手帕为他擦拭。
大概是烛光照出了我的影子。楚裕的声音突然响起:“谁?”
我怕墨尘醒来,闪身便飞了出去。至于为何,我也说不上来。这可能就是所谓近乡情怯吧!
楚裕进来的时候,墨尘已端坐在床边。昏黄的烛光下,他目光幽邃,如一潭深水,让人琢磨不透。
楚裕道:“属下刚刚看见个人影,是否追查?”
墨尘看了看床边的手帕,又抚一下额头,道:“不必了。”
“若是太子——”
“不是。”墨尘打断道,“品茗居新入了秋茶,你明日出府走一趟,置办些。”
楚裕愣了愣,道:“是。”
楚裕退下后,墨尘合衣而起。他知道有人进来,还以为是太子派来的探子,没想到——
窗外,皓月当空。偌大的宁王府如月上的广寒宫,只他一人与这明月为伴。母后在时,他曾伏在母后的膝上看月亮,母后会抚他的额,尘儿尘儿的叫他——
前尘往事不可追。墨尘敛眸,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至于其他,他可以不管,但不能由得她私闯王府。
楚裕原本还在纳闷,府中置办采购之事一向由于总管负责,什么时候轮到他?但殿下安排了,自有殿下的道理。
殿下受伤这几日,宁王府已闭门谢客。楚裕出了府,却在门口看见一个绝不该出现的人——牧云潇潇,便隐约明白了殿下的用意。毕竟这王府之中,只他一人与牧云姑娘相识。
昨晚,我找了间客栈休息,想着如何正大光明的见他又不会被他赶走。虽未有眉目,但一大早,我便在宁王府外等着了。我徘徊着,见楚裕出来,我甚是开心。
“楚大哥。”我礼道。
“不敢。”楚裕回礼道,“牧云姑娘稀客,岳州一别,殿下时常提起你。”
我眼睛一亮:“真的?”转而又想,怎么可能。我的心思楚裕知道,我便直截了当:“殿下可好?”我没注意,提到墨尘,我的声音便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
楚裕十分欣赏潇潇的个性。皇后被幽禁后,殿下一直孤苦一人在大明寺修行,如今虽为宁王,但与在寺中并无不同。楚裕摇摇头:“殿下伤及心脉,恐怕——”
他这一顿,急的我方寸大乱:“墨尘到底怎么了?”
楚裕又道:“牧云姑娘不必着急,殿下只需静养些时日。只是府中缺个就近照顾的人,我们这些侍卫笨手笨脚,照顾不周,这才耽误了殿下的病情。”
我一听,再次赞叹楚裕的通情达理。“楚大哥不必费心,我既然来了,就交给我吧。”
我一直以为,楚裕是特意给我搭桥。等入了府,才知除了浣衣和厨房的四个婢女,其余皆是小厮。
管家于浩不知我身份,见了我便道:“殿下有令,不收女婢。”
楚裕刚要解释,我拦道:“宁王殿下剿匪有功,太子殿下特遣奴婢来伺候,你若不允,我如何回话?”
于浩道:“这里是宁王府,不是太子府,你认太子做主子,就滚回太子府!”
闻言,我心里赞起他的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到底是墨尘身边的人嘛!
楚裕把于浩拉到一旁说了几句,于浩狐疑的打量我一番,对我充满怀疑。哼一声,没多问就走了。
楚裕领我在府中转悠。我好奇他跟于浩说了什么。楚裕倒先问道:“姑娘为何这么说?”
他指的是我对于浩说的话,我撇嘴道:“没什么。就是看看替墨尘打理家务的是何方神圣。”
楚裕道:“姑娘心思缜密。”
“墨尘遇刺,查的怎么样了?刺客要查,身边的人更要查。”
“姑娘放心,殿下没事。”
这是搪塞我的说辞。我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刚跟于管家说什么了?”以于浩的个性,应该没那么容易点头。
楚裕笑道:“属下就说,姑娘是未来的,女主子。”
闻言,我乐开了花,嘴角不自觉的放大,再次赞叹楚裕的通情达理。
楚裕道:“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照办。”
既然楚裕都说了,我是未来的女主子,我也就不用客气了。当日便搬进了涤尘居的西厢房。对外只说我是新入府的侍女——云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