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抬脚,两把刀已挡住了我的去路。
一直“大胆大胆”吆喝的中年男人斥道:“殿下问你话,不得放肆!”
我退了回去,这才看清太子的长相。与墨尘一脉相承,倒也差不到哪去。墨尘俊秀,而太子殿下——硬朗。墨尘凤眼微挑、唇红齿白、俊美如峰、俊鼻如山,太子浓眉大眼、鼻梁硬挺、嘴唇丰厚,实在——无什美感。
他身后一蓝衫男子,虽垂首敛目,却英俊不凡。
太子目光投去,示意中年男人闭嘴。
“姑娘一人独酌,实在无趣,不如与本宫共饮!”他虽是在问我,言语时已拉着我向二楼走去。临去前,不忘那三个纨绔。
“这位姑娘是本宫的朋友,该怎么做,不用本宫多说吧?”
闻言,那三人立即匍匐在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轻哼一声:“掌嘴。”
那瘦高的男人立即拜了三拜:“请姑娘恕罪。”另两人学着他拜了三拜,齐道:“请姑娘恕罪。”
太子笑道:“姑娘意下如何?”
我在心里嗤笑几声。就你这样的花腔,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对那三人说道:“我跟你们本是私人恩怨,碰巧太子殿下路过。太子殿下德高望重、一言九鼎,来为我们主持公道,民女自是全凭殿下做主。”言下之意,便是与我无关。
太子听我赞他一番,笑得花枝乱颤。摆摆手道:“本宫今日高兴,在场诸位的酒菜,本宫免了!”
他把我领到二楼,我见二楼皆是包厢,目光流转,心生一计。
进了包厢,那中年男人在一旁杵着,其余皆被打发了,留两个伺候的小厮。
中年男人见太子对我有意,便道:“殿下,今晚还有正事,是否——”
他还未说完,太子便厉声道:“日日都有正事,不差这一时。”
“可是,这姑娘来历不明,又武功高强,恐怕——”
太子不耐烦道:“姑娘家习武傍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陶严,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陶严脸色一变,拂袖而去。
我立即抓住机会,娇柔道:“殿下,有我在,留旁人做什么?”
我看了眼张罗的小厮,太子便道:“你们都下去,去门口守着,没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待厢门紧闭,我便摩拳擦掌。他还以为我是要与他亲近,哪知我麒麟鞭将他一绑,塞只鸡腿在他嘴里,便是一顿拳脚伺候。
我正愁没处发泄,谁叫这猪头撞进来。活该。我打完他,便跳窗逃走。
已宵禁,街上空无一人。我挥着长鞭,抽的地板啪啪作响。我还光着脚,此时已感觉到脚底的痛意。我抬脚看了看,居然血肉模糊,我便觉得似乎又痛上了几分。我脱下外衫,撕成布条,裹住双脚。
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雨后清凉,他也没来寻我。我不禁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但听巷尾,脚步声重。
这么快!我起身逃跑,奈何脚痛难行,倒真是“裹足不前”了。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我别无他法,推开车夫蹿上车。刚要说些弱女子求援的话,待看清车上的人,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山水有相逢”。
“是你!”
“小公爷!”我惊呼,真是冤家路窄。
车夫道:“小公爷?”
小公爷道:“无事。”
车夫关上门。门外,追兵已至。
“太子有令,缉拿女刺客。谁家的马车,还不下车临检?”
闻言,我大气都不敢出,深恐他把我交出去。小公爷打量我一番,见我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连鞋都没有,脚底还渗着血,便将我拉到身后,递我一件披风。“穿上。”那是件男式披风,我也不挑,总比衣衫不整的好。
他将披风的帽沿压低,打开车门,挡在我身前。
“卫统领。”
卫统领见了他,抱拳施礼:“原来是持国公家小公爷。小公爷深夜在此,不知所为何事?”
小公爷道:“前几日,恭王的姬妾私自逃跑。我回京途中,恰巧遇见,瞧,正准备送到恭王府,请王爷发落。”他说着,特意侧一下身,让卫统领瞟一眼。
卫统领没瞧清楚,自是不会轻易放行,指着我道:“你,上前来,摘下帽子。”
小公爷道:“这是王爷的姬妾,岂能随意抛头露面。卫统领若执意认为她是刺客,大可请来太子殿下细查一番。只是,若她不是,平白让太子殿下和王爷产生嫌隙,这罪责,你可担待得起?”
与卫统领一同前来的,还有那容貌英俊的蓝衫男子。他在卫统领耳边说了些什么,卫统领便改了口。“多有冒犯,小公爷请。”
车门关上的瞬间,我抬眼,正对上那蓝衫男子的目光。
“多谢。”我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道:“你我虽有笔账没算清楚,但我也不是欺辱女流之人。你,大可放心。”
听他之意,我知他误会了什么。便示弱道:“因果报应。那日,我若与你一同进城,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公爷道:“你遇到了何事?”
我道:“我是宁王府的婢女,本是回乡探亲,但宁王殿下遇刺,于管家急招我回府。那日,我刚入城,便遇上太子殿下的软轿。他说我的马冲撞了他,便将我囚在府中,直到今天,我才逃出来。”
我说着,见他正在沉思,便故作委屈之状:“太子殿下知我是宁王府的人,便对我白般侮辱——”接着,我试着挤出几滴眼泪来,以增加故事的可信度。
小公爷道:“你不是会武功吗?”
我理所当然道:“武功再好,怎敢冒犯太子殿下。”
他觉得是这个理,便信了我的话。“我的马了?”
他虽装的随意,但语气仍有些急切。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还在太子府。”
他听了,便陷入沉思。我记得那匹马,并非什么汗血宝马之类的稀有品种,他却如此在意。想必,他遇袭的秘密,就藏在那匹马身上。
好在这位小公爷是身正之人,见我一身狼狈,也不计较我那日弃他而去。问清楚情况,便把我送回宁王府。
临行前,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云潇。”
他点点头:“我是持国公家的二公子,卓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