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我在医馆学医到了子时。说真的,除了习武和下厨,我还从未如此认真过。离开医馆,我顺道去青熙阁看看。
穿过巷口,便听一阵稀稀疏疏的咒骂声。我循声而去,但见曲窈的马车停在路边,一丫鬟一小厮躺在地上。不远处,七八个人围在一起,旁边站了个胖子——前几日那个。他们中还有两人,像是曲窈和阿清。
我立即冲了过去,刚想让胖子好看,那七八人已被震出数尺,压着胖子倒在一旁。
胖子怒道:“你,你是何人?敢管老子闲事?”
月光下,手持折扇、身姿挺拔、英伟不凡的男人,不是弥笙是谁?
“牧云弥笙。”弥笙和颜悦色道。
胖子却吓得一阵哆嗦:“你,你——”
懒得听胖子废话,弥笙道:“滚。”
胖子连滚带爬、不敢耽误。
“你怎么来了?”我见阿清护着曲窈,依然没有动作。
弥笙道:“来接你啊。”
我拍了拍阿清:“没事了。”
那胖子挟怨报复,曲窈被阿清用身体护着,并无大碍。只是阿清,断了根肋骨,其余都是小伤。
曲窈不放心,坚持留下来照顾阿清。她也是照顾惯了的,我不疑有他。离开的时候,弥笙与曲窈——相视一笑。
我猜想着,是不是有戏了?
月亮西下,长街上,我与弥笙的影子被拉得颀长。
我笑问:“哥,你与曲窈,怎么认识的啊?”
弥笙道:“你与曲窈,何时如此要好了?”
弥笙总是这样,我问他,他偏要反过来问我。
我又问道:“你觉得,曲窈——怎么样?”
这次,弥笙没有反问我,只沉思了一会儿,道:“她是个好女人。”
我翻一翻白眼,这算什么答案。“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闻言,弥笙拿折扇狠狠拍我的头:“少得寸进尺!”
我哎呦一声,努努嘴:“不想说就不说呗。你生性风流,不喜欢曲窈,对她也是好事,省的痴心错付、长恨绵绵。”
弥笙又拍我一下:“你呀,知道就好。别给我乱搭红线。”
阿清躺在床上,修养了好几日。曲窈也是日日不离榻前,照顾的甚是周到。
我看她事事亲力亲为,如我对墨尘一般,便笑她:“你莫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曲窈一怔,正色道:“他才多大啊!他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半个月后,爹爹传来南昭求和的消息。
原来,南昭进犯,全因镇南王谋反作乱。如今,镇南王一党已伏法,南昭上书求和。
次日,曲窈神色慌张的来找我,说阿清不见了。我们来到他的房间,案几上,他的箫安静的落在那里。薄纸一张,写着——赠潇潇。
原来,他识字。
“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不告而别。”我执起箫,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惆怅。但见曲窈,眼里满是落寞,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她看了看手上被那少年咬的三个牙印,已无迹可寻。
我想,相识一场,多多少少会有些舍不得吧。只是,我不知道,曲窈的悲伤落寞从何而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大概,人世间的际遇,正如这般,来来去去、聚聚散散。你真诚待人,得到的,不一定是坦诚相待。
人艰不拆,随他吧。
只是,我何时能再见心中的他了?我默默的念着,已在心里念过千万遍的名字——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