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潇潇与墨尘终于到了远近驰名的积云湖。
积云湖地势较高,四面环山,山顶云雾缭绕,山间枫树环绕,山脚湖水如玉。若是没有那抹浓艳的枫红,寒山如碧,恰与这如玉湖水相合,如至梦幻太虚,朦胧迷离。这抹恰如其分的枫红,倒使这如画美景落到了人间。
秋水长天共一色,镜面无风水不波。
一叶扁舟,徜徉在碧如美玉的湖面上。
潇潇坐在船头,划一划水,水中自己的娇颜便被漾碎。她又脱了外衫和鞋袜,将一双冰肌玉足浸入水中。刚入水时,脚底板如被冰刺般,又痒又凉,她缩回脚呀呀叫了两声。
墨尘看了看那双白面团般的玉足,笑了笑:果真是风流妙人!
小舟正中有一桌一凳,桌上有一古筝。墨尘端坐其中,拨弦调音。潇潇虽不懂音律,但她喜欢看墨尘转轴拨弦时优雅飞扬的神采。
琴声悠扬,在这幅浓淡相宜的山水画中飘漾开来。
潇潇踢一踢水,一手托着半边脸,歪着头欣赏墨尘遗世独立、羽化登仙般的风姿。
他十指修长,妙手无束,时而浮沉、时而催促,转而左手抑扬、转而右手徘徊。六律七弦如有生命般,激浊扬清有喜有怒。
一曲罢,潇潇仍是偏着头,沉醉在墨尘的盛世美颜中。
墨尘见潇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久久没有其他反应,便走了过去,轻弹她的额头:“傻了?”
“是啊,看你看傻了!”潇潇还是一贯的情话满分。
墨尘笑了笑,弯身将潇潇那双玲珑赤足从水里捞起来。指尖碰到冰冷的湖面,墨尘不禁皱起眉:“这么凉?”
他把潇潇的脚放在船舷上,从袖里拿出手帕为她擦拭。
“这么凉,你还浸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样会感染风寒吗?”他说着,又把那双玉足放在怀里,捂一捂,替她穿上鞋袜。
潇潇见他神情专注又细致,心中温暖一片。
“你放心啦!我身体好着了!就算脱光光了下去泡一个时辰,都不成问题!”
脱光光?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竟能说出这种话,墨尘只能在心里叹息。
“果然是侯爷的掌上明珠!”
潇潇本就冰雪聪明,墨尘的言外之意又岂会听不出?遂笑道:“那是!我自小便是被爹爹、娘亲、哥哥捧在手心里疼的!还有尉迟伯伯、伯母、明朗哥、蔚薇,都特别照顾我!”
闻言,墨尘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八岁以前,他也如潇潇这般,万千宠爱集一身,那时候,母后还在身边,父皇对他也甚是关爱。只是,人心难测,旦夕即变。其实有时候,他很想问问潇潇,究竟喜欢他什么?可是,他不会问。
潇潇见墨尘神色转换,隐隐猜着他的心事,摸摸他的脸宽慰道:“你放心,终有一日,会和皇后娘娘团聚的。”
墨尘点点头,此事一直在他的计划之中。
给潇潇穿上鞋袜,墨尘又坐到桌边。潇潇也跟了过去,单手拨了拨弦。叮当几声,甚是好玩。她便也坐在桌边,偎着墨尘,调皮的在弦上左挑右拨。琴声嘈嘈杂杂,实在没什美感。
拨弄一会儿,潇潇嘟一嘟嘴:“怎么这么难?”
墨尘失笑,一手绕过她的背,握住她乱弹一阵的手:“我教你。”
“好呀好呀!”潇潇心花怒放,当下觉得,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实在太好了!
积云湖上,湖水如碧;一叶扁舟,白衣联袂;风声脉脉,琴音袅袅。
墨尘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指尖,亦有墨尘手心的温度。
时不时的,抬眼,潇潇总会对上那双星耀凤眸,而凤眸中,温柔一片。
潇潇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墨尘道:“《十里红绸》——湖光凝澹映枫色,十里红绸十里波。”
潇潇抬眼,目之所及,正是墨尘所述之景:湖光凝澹,水映枫色,十里秋风、十里红绸、十里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