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修远同年。他生在霜花漫的严冬,修远生在春色明媚的三月。
修远十八岁时,官拜大理寺。他常随修远办案,知修远公正严明、刚直不阿。
吏部尚书卖官一案,修远第一次与持国公卓王恪发生争执。修远被罚在祠堂闭门思过三日。卓王恪下令:任何人不得探望,每日只准人送些水给修远,吃食一律不准给。
他怕修远撑不住,偷了下人厨房里的馒头,偷偷去探望。
修远跪在祠堂正中央:“你一定很奇怪,父亲平日对我十分器重,为何此次大发雷霆。”
他见修远神色落寞,心里甚是难受,恨不得代他受过。
修远笑了笑:“你不用替我难过,我没事。”
他把冷掉的馒头递给修远,修远笑了笑,拿在手里,却怎么也吃不下。
过了一会儿,修远道:“梓桓,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读圣贤书、修己身、明世理,是为了惩奸除恶、报效国家。”着,修远自嘲的笑了笑,“父亲送我去大理寺,我以为,他是希望我明是非、辨忠奸,做一个身持己正的君子。可是,我最敬重的父亲,却收了吏部尚书的银子,让我大事化、事化了!这与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国中蠹虫有何两样?”
修远的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悲伤。他也很悲伤,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修远。
吏部卖官案,卓王恪交由他人主理。修远因此消沉了好一阵,他虽常伴修远左右,却毫无办法。直到一日,修远兴奋的告诉他:“梓桓,你知道吗?原来,朝中也有与我志同道合之人!我和他一见如故、把酒言欢,畅谈古今、针砭时弊,简直畅快!我们约定,要尽我们所能,改变朝中积重难返的恶习,清除那些祸国殃民的蠹虫。”
他从未见过修远如此开怀。他发誓,他要让修远永远如此开怀。
他开始钻研治世之书。修远知道后,问他:“梓桓,你这般用功,是要去考状元吗?”
他点点头。为了修远的理想,他要入朝为官。只是,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才想起,大夫,他活不过二十岁。
太短了。所剩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达成修远的理想,他还不想死。
他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达成修远的理想。他想看修远笑,他不想看修远难受,他希望修远永远开怀。于是,他更加刻苦的读书,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终有一日,他的身子撑不住了。
修远坐在他的塌前,红了眼眶。
他不愿啊,不愿见修远如此难过!他咳出一滩血,修远悲伤更甚。他伸手,握住修远的:“你过,我会活下来,会活的比你久。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我答应你。”
他一定要比修远活的久,他一定要守护修远一生一世!
他活过了二十岁。
奇迹。为了修远,他可以创造任何奇迹!
修远笑着坐在塌边,喂他喝药:“梓桓,这名字真没取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