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的心思,墨尘岂会不知?
他无意瞒她什么,正如他无意隐瞒亦如自己和潇潇的关系。
见墨尘看着车门处,嘴角隐隐有笑,想到自己所见,亦如心中明了:这位云潇姑娘,不是与他作假掩人耳目,而是
她不自觉的摩挲着腰间的琉璃穗子,物是人非事事休。
是时候了。
她扯下穗子,平静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笑:“这是我十一岁那年,皇上所赐。皇上,这颗琉璃,乃我朝出产的第一批,皇后娘娘也有一颗”
看着琉璃,她的笑有片刻的凝滞。
皇上曾:是一对的。
眨掉眼里的酸涩,她仍是笑道:“我留着,终是不合适,还是,物归原主吧。”
墨尘是第一次知道,琉璃是有一对的。
琉璃虽是贵重奢侈之物,但下之大、贵胄之多,琉璃用作订亲定情信物何止他与父皇。只是,在他心中,那颗母亲所赠、镌了字的琉璃,才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他回道:“既然是物归原主,父皇所赐之物,我无权收回。”
见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他又补充道:“你自才思敏捷、温柔善良,父皇对你甚是喜爱,赐予琉璃,琉璃通透,你受之无愧。”
他的语气,与时候一般温和有礼,却多了些陌生疏离。
他皇上喜爱她,可他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真正想问的是他的心意啊!
从前,她隐忍着,总觉得年龄都、来日方长
如今
她收回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车门
他眸底的温情,她从未见过!
还有什么好问的了?
他不再是那个对她温柔以待、慷慨解囊的三皇子,也不再是那个邀她同孝共放河灯、只在她面前展现脆弱的少年
琉璃触手生凉,凉意顺着掌心直达心头。
一路上,她再无所言。
他亦无语。
只有吱吱嘎嘎的车辙声,久久的在耳边回荡
行了不知多久,马车一阵强烈颠簸,亦如正在恍神,身子已不由自主的向前跌去。墨尘眼明手快,将她拦在身前。
潇潇探进头来:“惊了马,你们没事吧”
看见车里的情形,潇潇秀眉一蹙,那模样,明显的在吃醋。
车外,有人喊道:“哪个不长眼的挡路,侯爷驾到,还不闪开!”
潇潇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就是蛮横不讲理、狗眼看韧、仗势就欺饶人!
此时,她正愁有气无处撒!
跳下车,见四个骑马的仆从后,有一华丽非常的六驾马车。
潇潇仰首一嗤:“侯爷?哪家的侯爷?”
她爹是宣平侯,那她岂不是侯女?
“官道是他家的吗?就准他一个人过吗?你们这样横冲直撞的,惊了我的马,我还没找你们赔,你们倒是先蹬鼻子上脸有理了!”
话音刚落,那华丽丽亮闪闪的六驾马车的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一锭银子被扔到了路边。
接着,是一道可恶又熟悉的男声:“你个乡野泼妇,定是没见过银子的,看爷是贵胄之人,打算讹我。爷我大人不计人过,赏你了,快快让路,耽误爷的时间,有你好果子吃的!”
高高在上的语气,眼睛定是长在头顶上的。
记忆里,确实有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见了谁都是一副“爷八条腿、就是横着走”的可笑模样。
记忆里,这人被摔了一身泥,仍是趾高气昂:“爷好男不跟女斗,让你的!”
记忆里,他趾高气昂,递来一包青梅:“拿,我送你青梅,你得送我竹马。”
记忆里,他拽着女孩粉色的衣角,趾高气昂的哽咽道:“你可别偷偷想我想到掉眼泪,姑娘家家的哭花脸就丑的没人要了!”
他吸了吸鼻子:“爷我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