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一阵微风吹过,吹皱了一河的波光粼粼。一群白鹭自芦苇丛中齐齐惊起,扑腾着翅膀,划出骄傲而又有力的弧线。
午后的阳光懒散地洒下来,整个城门外的阳光小道都裹上了金灿灿的光芒。
沈一抬头望向沈忱,一错眼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之前,他们依然相依为命,转眼之间,当年的稚儿都已经长大,相依为命的人,也逃不脱分离的命运。
沈一想她有多久没有这么仔仔细细的打量过沈忱了呢?大约是很久了吧,平日里他一直在自己身旁,哪里会仔仔细细去打量他。
少年脸上的稚气已经悉数褪去,有棱有角的面庞,斜飞的剑眉,细长的黑眸。少年的脸上带着坏坏的笑,连两道浓黑的眉毛都泛起温暖的涟漪,好像也带着笑意。
不知不觉,在无数个日月春秋里,当年那个稀疏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坦坦荡荡的男人。
“就到这里吧。”沈忱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沈一道:“哥哥要走了。”
沈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抵真正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心底明明藏了很多想说的话,却没有一句说得出口。
沈忱大抵也看出了沈一的无措,笑着转头,策马扬鞭,疾驰而去,只留下了一骑烟尘。他怕沈一等会开口,不论说什么,他都下定不了决心离开了。
“哥!”沈一看着眼帘里越发渺小的身影,吼出了声:“一路保重!”
也不知道远行的少年,究竟有没有听见呢?
少年再也没有回过头,不像是往日的恶作剧一样,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带着欠扁的笑,嘲讽她:“这就被吓到了啊,胆小鬼。”
鲜衣怒马少年时,且歌且行且从容。这是沈忱最喜欢的诗,也常挂在嘴边,所以沈一就算再不喜诗文,也是记住了这句。此时此刻,倒也恰好应景。
她以为不会离散的东西,终究还是离散了。比如她和沈忱。
她以为可以紧握的东西,终究是过眼云烟。比如多年后的她和......
如此这般,那么就在这里祝愿少侠,一路平安,江湖肆意。
此去经年,何时得见?
沈一不知,沈忱不知,钦归亦不知。
“哥.......”沈一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少年,渐渐滑落在地上,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低声喃喃。
“舍不得,又为什么要他离开呢。”钦归叹息了一声,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水。
沈一沉默着没有说话,钦归也没有再问。
他们其实都知道,不舍归不舍,人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所有预料好的事情,多数会被现实挫败。
秋末的黄昏来的总是很快,夕阳渐渐地收敛了光芒,变得柔和。落日留下长长的影子,一片血红。
“沈一。”钦归轻轻的叫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到她面前,道:“回家了。”
回家.....?沈一盯着身前的手掌半晌,将手放在他的手中,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替她轻柔的拍去身上的尘灰。
零落的秋叶,摇曳的芦苇,清凉的晚风,南飞的归雁。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交错在一起,一切都显得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