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早晨，很黑很冷，两个不知道自己在认真相爱的人沉浸在这黑暗里。

ee的闹钟响了，他伸手去抓手机，洗漱前，他帮希希把房门关上了。

6点整，托马斯打电话过来

“我到楼下了，等你下来”

“现在下楼”

ee犹豫要不要进去跟希希告别，他心情有点乱，他不知道希希有没有醒。

他下楼了，托马斯让他坐在后面，

“这么早让你来送我，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这是早晨现做的三明治，这个是咖啡，保温杯是新的，你拿着”

“你做的？这么会照顾人”ee一看后座上中间的搁板上都放好了

“哥，咱销售出身，照顾人必须会，特别是你，必须照顾好了，飞机上不要吃东西，全程不要摘口罩，安全到港最重要”

“好，听你的，那我吃了”

“你吃，现在根本不堵车，咱们20分钟就到机场”

ee喝了咖啡，早晨在家里他不想打扰希希，所以动静很。

他打算到了机场给希希发个信息，现在太早了，她一定是没有醒，估计昨晚她也很久没睡，所以现在刚好睡的熟。

托马斯的车开着大灯，从长安街经过国贸桥，走上东三环，上了京密路。路上没什么车。ee想了又想最近一次这么早去机场，是那次去重庆遇到希希，时间可真快，他虽然万千心，还是没有处理好跟希希的关系，他想了想，然后开口

“托马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

ee运了一口气，把吃完的三明治袋子揉成了一个球

“我和林希希在一起了”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这个新闻有点大，我脑子里转了半，你是我们的林希希，你跟林希希在一起？”

“对”

“她突然辞职因为你？你俩分手了？”

“她事先没告诉我要辞职，我们也没分手，不过现在快要分手了。”

“为什么？”

“实话实，我很喜欢她，但是她可能考虑很多，或者压力很大。”

“哥，你认真的？”

“不知道，不过我没打算跟她分手，她时时刻刻都想脱离我”

“你这么个大帅哥喜欢她，她没自信吧”

“是我没自信，她骄傲着呢，跟她在一起什么都要让着她，因为比她老了太多了”

“哈哈，你居然有年龄危机了？”

“正经事，别让她辞职，我是不能劝她，越劝越起到反效果。”

“放心，保证做到，坚决不给她开离职证明”

“你认真点儿”

“放心吧，不就林希希吗，我当年是销售冠军，什么客户拿不下”

“还有，别让她知道我告诉你了，她要是知道一分钟都待不住了”

“知道，明白，你让我送你就这事？”

“嗯”

“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这心里紧张，怪不得你不让我们去吴哥窟，这不能带着老大的女冉处跑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ee没跟他继续开玩笑

“你知道我是回去陪吴先生吧？”

“知道”

“希希情绪波动我本来不应该回香港，但是吴先生这个情况，我很担心他没实话，所以必须在他入院前跟他见一面，我在家里，他也能安心”

“放心吧，林希希的事情我帮你搞定，你安心回香港”

“谢谢兄弟”

“不用谢。我挺激动的，从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回知道了。”

“别笑话我了，一把年纪谈恋爱谈得还得求你帮忙”

“这就对了，朋友就是这时候有用，秘密的时候。”托马斯觉得领了个光荣的任务，他其实也很好奇ee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希希收到手机信息的时候，看到ee发给她的信息，已经到了机场，如果有事让她随时找他，在希希看来是一个非常公式化的信息，就像她发的那些拜年短信，礼貌性，通知性都有，但是没有一点亲密性。

希希从床上立刻弹了起来，打开房门四处找，叫ee，然后大声叫，没有回答。

她还没有试过早晨，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也当然没有试过晚上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从第一次进来，她一直紧张，是ee牵着她的手，她没想过房子的大。此刻，忽然觉得这个房子其实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没有太多私人物品。她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哭，嚎啕大哭，哭到氧气不足，她觉得这就是自己梦境里出现过的情况，他走了，他们结束了，就是这样的悄无声息的，哭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甚至忘记了回复ee的信息。

机场人少，飞机上几乎没人，一共5个人，ee在打开飞行方式前也没有收到希希的回复。他嘲笑了自己一下，以前收到女生的信息，经常不回复的是他，觉得没必要一来一回的，现在报应来了。

希希的电话响了，她以为ee打给她，拿起来一看是托马斯，早晨8点给她打电话很奇怪

“托马斯，您找我？”

“希希，我看了下，你今不值班，不过有些工作想你帮忙，你看能不能来上班？”

“我可以，我9点到公司吧”

“不着急，你到了来找我先”

“好的”

希希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洗漱，这个房子她真的待不下去了，亏得托马斯让她去加班，否则怎么办，在家里怎么熬一24时。

希希想了想自己是没有力气走到公司了，她用手机叫了车。到了公司，之前觉得ee在一个公司，很别扭，现在他不在，她觉得这个公司更加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托马斯送了ee到机场，然后就直接到公司上班了。今这个消息，太爆炸了，至少他这么认为，而且虽然ee没对林希希什么态度，不过刚才在机场下车的时候，ee居然如果林希希坚持辞职，他就不回北京了，也不能让林希希辞职，这就不简单了。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觉得自己观察力这么差，自己手下的人和ee在一起都不知道。他开始觉得林希希的上次升职，应该也是ee做的，其实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只是实在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希希到了办公室，看到了ee留在桌子上的那个花环，她按亮了自己的手机，还真的就是一摸一样，想着自己当时在他办公室门口拍照的样子，不管不顾全身心想着花环的样子，她有点怀念，那时候自己的生活多么单纯。

现在这个在ee描述里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物件都交了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吧，他们走到尽头了吧。

她拿起电话给托马斯拨羚话，

“我现在过去找您，方便吗？”

“来吧”

托马斯的办公室门是打开的，希希敲了敲门边

“进来坐”

“您有工作需要今做？”

“一会儿工作。先谈谈，辞职的事情想好了没有，现在情况特殊，而且公司也非常重视你，不希望你走”

“谢谢托马斯，我跟对方好了”

“他们给了什么条件，我帮你分析分析”

“没有，就是我想换个环境”

“希希，从我们这种大公司辞职，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工资翻倍，要么升职，如果这两个都没有，那就不是好的机会，可以再找”

“我知道，您的都对，我在公司时间也不短了，想换个环境”

“我知道公司这几年对你的职业发展给予的关注不够，今年给你升职的时候我看到那个数据了，5年才升职一次，你有意见，我能理解。”

“谢谢托马斯，我理解的，一开始我进入公司的时候其实技能也不够，我很感谢公司给我机会学习，一直以来我很珍惜在这里工作，没有不满，有时候有委屈，但是在哪里都会有委屈，这一点我懂的”

“是这样的，今年我有个跟业务条线的合作项目，在现有人员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给你讲讲，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吸引力，再决定，怎么样？”托马斯确实有个跟业务合作的计划，只是提前提上了日程

“谢谢您的好意，我就先不考虑了。我跟对方的是3月份过去，这边工作我都整理好了，到时候看看您让我交接给谁都斜

“希希，你现在辞职非常不明智。怎么呢，职业发展需要一个储备期，有时候这个储备期很长，你要坚持住，而我认为你一直坚持的很好。你前面的努力换来的潜能累积才会在机会来临的时候快速成长。过去你的成绩没有被明确认可，我了解，但是我们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希希，你知道冰块融化一定要到0度以上，但是一旦到了零度以后，就开始迅速融化。就像你的，你来公司之前对于我们的业务是比较不熟悉的，比较弱的，就好比从零下100度起步，你很努力，你的努力带着你一路朝着零下50度，零下20度，零下10度进步，但是冰块不到零度它就是不会有一点融化的迹象，现在马上就要破冰了，如果你现在走就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突破了。这种突破式成长我相信你还没有体验过，你现在要换一个地方从零下50度重新开始吗？”

这大概是托马斯第一次认真跟林希希谈话，希希听进去了，他的销售能力不是吹的，他是有服力的。她忽然觉得舍不得离开了，自己对工作熟悉，现在是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和创新的时候。但是，她又想到早晨ee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亲自告诉她一声，她强忍着想落泪的心情

托马斯看了看林希希，眼睛红肿，估计两个人昨晚就吵架了，还没缓过来，他倒是飞走了，托马斯第一次开心的腹诽ee，到底会不会谈恋爱，整好像是个恋爱专家似的，这整的什么情况。

“谢谢托马斯，您的特别有道理，我考虑考虑再答复您”

“我和我的项目等你的好消息”

希希微笑了，托马斯看到了她眼角的笑意，忽然对她有了怜悯之心，自己年轻时也有过不被认可的艰难时期，也有过不自信和自卑的状态，他懂林希希。她在逃避现实，她逃避的也许不仅仅是ee，还有最近的变化，包括方薇和莉莉都是现实。

“希希，今没什么事，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希希感受得到托马斯的善意，她没有着急走，其实她自己现在想不明白什么。自己的上司愿意这样帮忙分析和挽留，她感觉这个更让她感动，托马斯的形象现在比ee高大多了。

“你知道我原来是分公司负责业务线的？而且业绩年年第一”

“我知道，其实您来做支持管理，我们还挺惊讶的”

“对，当时我也不想离开业务，我的一个朋友给我讲了一个观点，我觉得对我的选择帮助很大，我才肯定自己既然被选中，就可以试试更高级别的管理工作”

托马斯继续

“我和我的朋友一直都在做股票，话题也主要是股票，他比我做的好，他一直做美股，用他的话10年前就可以退休了，靠着投资收益。他给我讲了巴菲特的一个观点，有一年巴菲特在一个大学毕业典礼做演讲，他在讲投资观点之前，让这些商学院的毕业生思考一下，如果现在有一个权利是买入自己的一个同学的10价值，直到这个同学生命终了，让大家思考会买哪个同学，其实就是在思考哪个同学具有长远的投资价值，巴菲特帮大家分析，通常不会选那个智商最高的同学，或者学习成绩最好的，或者是担任了校内什么职位的同学，就好些在公司里你买入的不一定是总经理，你不见得认为他最有价值，对吗？你选的一定是自己最有认同感的那个人，那个人身上有你认可的好的品质，比如诚恳、慷慨，即使是自己的功劳也愿意与他人分享成功的人，这样的人是受欢迎的同时，巴菲特又让大家选卖出10的一个同学。这就有意思了，你要卖谁呢？同样不会卖成绩最差或者最笨的，卖出的可能是我们不喜欢打交道人，比如不诚实，斤斤计较，咄咄逼饶，喜欢耍手段的。这时候，你就会发现，橄榄球能不能扔到60码不重要，因为巴菲特打得不好，你是不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这些无关大局，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大家看到的你的品质和素质，那些诚恳、努力、认真，不计较付出的品质。希希你也可以想想，如果让你在公司里面买卖，你选买谁，卖谁？很有意思，会帮你分析出自己的优势。”

希希听了托马斯的故事，她觉得很像是ee讲的故事，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托马斯讲给她听，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治愈她的不自信的良药。

“希希，在，你是那个我愿意买入的同事。至于你看到的人事安排，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留下来，将来有机会我慢慢讲给你听。”

希希点点头，她此刻很感激托马斯，她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这次选择跟托马斯谈离职，是对的，他居然如此重视自己，这不是一般的挽留，这是费尽心力的真诚的挽留。她如果还听不懂，就像ee的在职场白混了。

“你想明白了，咱俩谈谈接下来的项目。”

“好”

“对了，希希。这个买入卖出的理论，在学校、在职场、在爱情里都适用。我们自己要成为那个别人愿意买入的人，也要相信自己做到了那些好品质，就值得被买入。而且值得被100买入”

希希离开托马斯办公室的时候，眼睛是有神的，心是明亮的，对未来是有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