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旧，一切又完全如新。生命里每个时刻都是这样，有原来的认知，也有新的要素。

他们在川美里停留的时间不久，不想给波比的同学太多负担，而且做筷子的画室没有开门，反而是旁边的一个新艺术派画室，有同学在画画，墙上是习作，也有一些裱好的作品。画室里所有的习作都是穆夏的风格，那种繁复华丽，很洛可可风，在这样一个简朴的画室里，与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格外的耀眼。

“希希，你喜欢这个风格吗？”

“过去不太喜欢华丽的，现在好像开始能够欣赏了，我喜欢那种少女脸上的柔和和细腻，那些花草的画风也不是奢侈，而是和谐，色彩和谐，才能感觉到内外一体”

ee和希希两个人在习作那里欣赏几幅少女面孔的画作

“我也喜欢，跟我在吴哥感受雕像的感觉一样，那是一种你笑了，才能看到她也笑聊表情，那是一种感知，外人无法体会的感知。”

“你是高棉的微笑？”

“是，你做过的功课”ee看着希希笑，想起那个午后希希讲吴哥给他听，他讲吴哥雨季的大雨给她听。“与其吴哥的建筑是曾经帝国的象征，不如这个帝国留给世人了微笑的力量。每一尊雕像都有一副让你无法忘却的微笑，他们屹立在那里见证历史，看过屠杀，忍受寂寞，可是最终脸上仍然是微笑，很伟大，是不是”

“是。我们挑几幅画带回家怎么样？”

“同意”ee握了握希希的手

两个人跟那个画室的同学买了几幅习作，直接卷起来装在了画筒里。

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画室的男生送了希希一个超大的黑色书包，上面印了穆夏的画作，那副羽毛杂志买断的黄道十二宫图，穆夏最着名的少女。

男生“去年这个时候，重庆有一场穆夏的作品展览，我们当时和重庆博物馆联合做的纪念品，送给你”

希希接过来看着图案，男生给希希解释

“少女的装扮是穆夏最擅长的拜占庭文化风格，飞扬的头发就是新艺术运动的代表，是植物藤蔓的展现，有生命力的象征。周围这些装饰图案中，穆夏加入了时间的象征，上面的两个角落是常青月桂树，是永恒不灭的象征，也代表时间的恒久。下面的左右角的太阳和月亮分别代表着昼与夜，背景里的又添加了象征白的向日葵和象征黑夜的罂粟，隐喻日夜更迭，时间在流逝中获得永恒。下面的框里是9个版本中最古老的，画的是使和魔鬼，也代表白和夜晚的意思。祝你们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

希希听到这么美好的祝福，看着ee，眼里全是爱意。

“好漂亮，我好喜欢”希希爱不释手，超大的黑色长方形帆布包，另外一面印着川美学校的标志，希希把画筒给装进去，背在身上，跟这个环境如此融入，像一个学习绘画的少女。

ee看她的样子，喜欢到不能自拔。

两个人离开画室，ee搂着她的肩膀“希希，你知道爱到极致是什么感觉吗？”

“知道”希希淡定的回答

“知道？来听听”ee有点惊讶，好奇她怎么理解的

“就是看对方什么都好，好到觉得自己怎么都配不上对方”

ee看着希希，怎么在艺术的环境里，她的话都更加灵光，更加艺术了

希希继续“我就是这么觉得的，跟你在一起以后，总是有自卑的感觉，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自卑？想了好久，然后想明白了，爱情里那种配不上对方的感觉不是自卑，是一种无法自拔的爱，因为太爱，所以才有一种错觉，感觉配不上，这就叫做爱的极致”

ee停下来，他知道希希一直在提出问题，然后自己解答问题，他喜欢她的各种领悟。

“希希，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希希明白他这个话的意思，他想他太爱了。她忘乎所以的抱住ee的腰，ee也拥抱她。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甜蜜了，好像风儿、鸟儿，甚至整个世界都是爱的低语。

伊莉莎回头想叫这两个，看到他们又拥抱在一起

“现在是我们俩甩掉你女儿吗？我怎么感觉是她把咱俩甩了？”

希希爸爸也回头，也看到ee拥抱希希，两个人还久久不分开

“你和希希的情感，跟希希和ee的情感不一样，别太计较。还好那个波比没跟着进来，要不这总经理上班还怎么装一本正经”

“你一会儿回酒店就叫希希过来，我看她来不来”伊莉莎想着早晨被希希大哭冤枉，她也想哭，她女儿明显更爱别人。

也许婚后的生活，就好像交响乐的后半部那样，比起前半部也许少了高亢，上扬和激进，但是这个新的阶段，对他们来却多了更多的柔软、平静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