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片刻,这盏烛灯,它发出的暖黄色的光,就比刚刚明亮了两分。它欢腾地摇曳着自己的身姿,轻轻地舞动着,像是在对这位让自己不失半分明亮之光的老者,道谢着一般。
其实,自从自己的孙儿月战熙接手了自己身上那副经商之事不久后,月弘便惊讶地发现,自己那位从纨绔到奇纨绔的孙儿,他把这一副担子挑得驾轻就熟。
就连这些需要阅看的本子,都轻盈了好几分。因而,月弘才能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用在又是访友,又是品喝果茶,这样很具闲情逸致的雅事上。
只等,太阳还差一分就要往天际隐身而去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始阅看这些本子,整理其中的事项。
月弘刚刚把自己案桌上的本子阅看完,合上的时候,屋外便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只听闻,自己府人那道熟悉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着,传来着,“老爷,陆老将军来啦。”
“老陆啊,你这时怎么有空过来啊?”月弘边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往门外迎出去,他边愉悦地笑问着。
那时,何管家已经敏捷地移动了他矫健的身子,几个步子就来到了屋门处。随即,他含笑地打开了屋门,准备迎请屋外的人进来。
陆守一边往自己好友的书房走来,一边笑回道:“哈,哈。我来看看,你这位白天很是悠闲的老头子,有没有在夜里忙碌个不停啊?”
“哈,哈。谢老陆你的关心啦。我没有忙碌个不停。”月弘愉悦地回应着。他暗道:“至少,我现在没有在……继续忙碌。”
这时,月弘同陆守,他们两人都同时来到了那扇被打开着的书房门处。他们一人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两头雪白的发色,两张含笑着的脸。
月弘边回应,边伸手对自己的好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他们两人便一同往书房里的那张,左右摆置着两把椅子的方桌走了过去。
月弘边招呼自己的好友落座在椅子上,他边从自己的何管家手中,接过了那把满装着果茶的壶子。接着,他便熟悉而从容地倒置了两杯果茶。
等装着果茶的那两只瓷白色的杯子,被分别端在两只带着岁月之纹的略显苍老的手时,他们这两位老友人的聊话便也开始了。
起先,何管家看着自己的老爷同陆老将军一道,笑谈着喝了两杯果茶的时候,他的表情与动作都是很自然,很喜悦的。就像,是他在亲自欢迎同招待自己的好友一样。
不过,等何管家看见,他们第三杯果茶被喝了个大半,自家老爷还准备继续续倒的时候,他的神色便不再显得很自然了,而是,他的脸上染上了好一些犹豫。
他的嘴轻张开了一下,又犹豫地重新合上。这样的动作,往复了好几回。
于是,那位明察秋毫的老将军陆守,他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杯子,然后道:“何管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老月说呐?”
听闻对坐于自己对面的老朋友陆守的话语时,月弘不由的也半带疑惑的地往自家的那位何管家看去。
何管家先是对陆守回了一个带笑的轻点头,可,等他的视线将要收回来,准备应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家老爷他也带着些疑惑的神色。因而,何管家在浅掩一下眼眸帘子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心中略闪过一丝无奈。
接着,他便含笑地道:“回陆将军,我想要问问,我家老爷他准备什么时候用晚膳?”
话语才落下,陆守便不好气地往自己的好友侧头看过去,半带笑地道:“老月啊,还说没有在忙碌呐。”
略停顿了一下,他便继续道:“是谁啦?这会儿还没用晚膳?”陆守边说,边往屋外的天色示意地看了一下。
“这……这……我刚刚是已经忙碌完了的。只是,好友来访,我得陪你喝几杯果茶啊。”月弘不曾停顿便继续笑道:“这会儿,我还不太觉得饿呢。”
不过,同他将来落下的话语一道响起的,还有他那个被称说不饿的肚子发出的不认同自己主人的声音。
这道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可它依然清晰地传进了屋里那几人的耳朵里。
故而,月弘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准备说些什么话语来缓解一番。不过,他才半张开的嘴,里面的话语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陆守便浅含笑地往何管家看去,道:“何管家呐,请去为老月准备晚膳吧,他马上就过去。”
“好的,我这就去。”何管家听闻的时候,喜悦地回应了一句之后,他便快步地往书房外走去。
何管家走出屋门之前,他都没等自家的老爷也附和。因为,他知道,那位陆将军,他片刻后便会让自家的老爷来膳食厅用膳的。
陆守看着那个矫健的身影出了书房的时候,他才收回自己的视线。他看见,自己那位月弘好友的杯子里还有小半杯果茶的时候,便含笑地道:“老月啊,喝完这杯果茶后,便先去用膳吧。”
陆守边说,边半示意地往月弘的肚子扫看了一下。月弘见状,他也就不曾推却了,他把手中的果茶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自然地放回案桌上。
接着,他半带笑地看着陆守,道:“老陆啊,咱们好像很久没一起用膳了。今晚,陪我用一顿?”
虽然,月弘的话语半带询问的意味,可他眼眸里的闪亮的神色,却在明晃晃地显示着:“老朋友啊,你今晚可一定要陪我用一顿……略迟了些的晚膳。”
故而,陆守便轻点一下头,接话道:“嗯,我陪你一道去。”他边说边起身。
月弘看见,他不曾迟疑,便也立马起了身。他的脸上,那些神色过于兴悦,他都不曾听全,好友回应的话语是:“陪自己去膳食厅。”
齐泽,田徒。
一轮皎洁的明月,它高挂在天空。那个只差一小弯就满染亮光的如银盘般漂亮的月亮,它显示着这个十一月,马上就要来到月中了。
田徒边疆上,驻扎着的顶顶营帐,它们此刻就是沐浴在这样的月色中的。而营帐间,那些被营帐分隔的自成路的小道上,几道身影正在慢慢地移动着。
走在前面的是三公主乔晚宛同二皇子乔灼,而在他们两人后面,相距约两丈来远的那四道身影,便是这兄妹两人的侍卫同侍女。
“二哥,这边的月亮好像很明亮呐。”乔晚宛看见自己脚底下的那些地面,被洒下来的浅白的明亮月光照得透亮的时候,她便不由的抬头往那轮明月看去。同时,她愉悦地对走在自己身旁,要送自己回营帐的二皇兄乔灼,略带感概地说道着。
乔灼听闻,他没有立马用话语回应。只见,他循着自己妹妹的视线,一道往天空中的那轮明亮的月亮看去。
等他那双好看的眼眸珠子被染上了一层浅白色的光时,他才浅扬嘴角地回应道:“嗯,月色很明亮。”这也是乔灼来到田徒后,第一次见到的将要成亮圆的月亮。
这兄妹两人,他们便随着那句被提起的月亮,停在了原地,往天空上看了好一会儿。而他们身后的那四位默默的陪伴者,看着自己的二皇子同三公主驻足抬头往天空看的时候,他们也同样地浅笑地在原地,往天空看去着。
那时,乔灼的眼眸里除了刚刚染上的淡淡的愉悦外,之后几瞬那双好看的眼眸,就不知被什么样的神色占据了。
只见,他的神情安静,脸上还剩了一分浅浅的笑意。
等乔晚宛觉得自己欣赏这月色的时间略显得久了些的时候,她便率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含笑地道:“二哥,我们回吧。”
她不曾停顿便又继续道:“等过两天,这样的月色会更甚一些。我们那时候再来赏看一番?”
“嗯,三妹若是喜欢边疆的夜色,便请尽情赏看吧。”乔灼边同自己的三皇妹往前抬步,边浅含笑地回应道着。
于是,这兄妹两人便又继续着他们之前那样,笑谈着往今天才新设置的那顶营帐走去。
乔晚宛看着,已经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自己同田珠以及古雨安三人的那顶营帐的时候,她侧过头往乔灼处看去,笑道:“二哥,你可是说好了,明早去巡看边疆线的时候,会带上我们的啊。”
“嗯,带上你们。”乔灼浅含笑地回应着。他看见自家三皇妹眼眸里那些对自己提醒着的神色时,他不由的略显无奈地继续道:“不过,你们几人,可要早些起来啊。”
这时,他略停顿了一下,便接着道:“要不然,你们若是迟了的话,我们可是过时不候的呀。”
“知道了,二哥,我们一定会按时去找你们的。”乔晚宛浅笑回着。同时,她在自己的心里也自行叮咛了一番,“我明早可要早些醒来才好。”
这兄妹两人的话语,他们的音量不是很大,可却清晰地被后面追随着的四人听闻见了。因而,田珠同古雨安,她们两人浅含笑地相视了几瞬,无声地交流着同自家公主心中的叮咛一样的信息。
片刻后,一行人便来到了乔晚宛她们三人的那顶营帐前。那时,田玉同古雨安,她们对自家公主示意了一番,对二皇子等人行了一个告退礼后,便先进了营帐,点燃烛灯,准备茶水之事宜了。
乔晚宛在自己的营帐门外,再同自己的二皇兄笑聊了几句后,她便道:“好啦,今晚有劳二哥送我回来啦。你请先回去吧。”
乔灼看着那张笑得明媚的娇颜,他也不曾推却。他轻点了一下头,道了一句,“好,三妹也早些进去休息吧。”
乔灼于原地上含笑地看着,那道公子装扮的自家三皇妹的身影,等候着她往门帘子里进了之后,再往回走。
不过,那道身影去到门帘子的前面的时候却停住了。只见,乔晚宛像想了什么一样,她含笑地转回身,道:“噢,今天见到二哥,我太兴悦了,差些都要忘记了。”
乔晚宛说着便往乔灼走回去。她边走,边从自己的衣袖袋子拿出了一封信函样子的信件。
那封信函才在那只素白的手儿露出一角,乔灼的眼眸在触及的时候,他的心思不由的一晃。他暗道:“它……来了。”
随即,他的内心掀起了好大的一层波浪。不过,他表面的神色却是依旧。因为,他脸上刚刚涌起的一丝异样的神色,在他家三皇妹拿出那封信函时,它便已经恢复如常了。
“二哥,这是父皇让我给你带的信函。”乔晚宛边往乔灼走去,边轻扬了一下手中的那封信函。
等她停在乔灼的面前的时候,那句,“父皇说这封信函不用太着急送达。故而,我们便按照游历的大略进程,一路游逛着过来。它没有来得太迟吧。”
“嗯,不迟。”乔灼浅含笑地回应道着。同时,他伸起了他那只修长的右手,把信函接了过去。
随即,他把手中的信函收回来的时候,在别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对那封信函略用力地握了一下。
“谢谢三妹了,你先进去吧。”乔灼看着含笑地往自己看来的三皇妹,他便浅扬笑地道谢着,并再次半带暗示地道别着。
乔晚宛听闻,她也不曾犹豫。她含笑地应道了一句:“好,二哥也早些回去吧。”
于是,乔灼等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帘子进去之后,他才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踱步而回去着。
任立武同唐西谱,他们两人此刻又走在了自己这位二皇子的身边。不过,这一次,他们两人同乔灼的距离只相距三尺远,
浅白的月色依然如旧,淡淡地洒在这几人走着的道路上。只是,此刻走在路上的人,他们的心境却不一样了。
嗯,至少,前面那位乔二皇子,他那张俊逸的脸容,在背对自己两位侍卫的时候,它是平静地带上了好一些思索的神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