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章 再见(1 / 1)夕燃花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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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本帝只是认命了。”

“身为修士本身就是在逆改命,何来认命一?”

“您若不认命又何必在这人间逗留呢。”

“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

“不敢当。这世人哪个能于您比见识。”机阁诞于混沌初开之际,与万古楼一般无人知其来历。

每任机阁主临死之际都会将记忆见闻传于下一代阁主。世代相传,积累了无数秘闻奇事。

历任机阁主皆都上通文下晓地理,即便是意也能窥测一二。传闻机阁有一本机录,地间只要发生过的事都会记录在案,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以机阁主也被称为智者,通晓下之事。

但是与此相对的却是他们的煞之命。

凡为阁主者,六亲皆绝,一世孤独,都是个煞孤星的命理,爱上他的或他爱上的都不得善终。这其中亦包括这一任机阁主。

“晚辈大婚将近,前辈若有兴趣还望赏光观礼。”

“观礼?你就不怕老夫这个不详之人给你带来灾难,这历来成婚的可没哪个敢请老夫。”

“不详?本帝亦非多福之人,纵是不详又如何,不定还是我拖累前辈呢。更何况我已是必死之人药石无医,纵然不幸又能不幸到哪儿去呢。”

“哈哈哈……,这法倒是少见。”机阁主哈哈大笑,不过片刻他又突然敛了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正色道:“药石无医不代表必死无疑,元宸丫头老夫无药可解可没你没救。”

安然一喜,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希望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在没遇到慕哥哥之前她以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可是重新再见到他,她才发现她舍不得死了。他那么好,她的生命让苦涩占尽了,只有他给的一点点甜,她舍不得。

她三千万年的生命里有三分之二都在找他,可是刚刚重逢又要再次离他而去,太残忍了。

“你不是认命吗,这就与命数有关。凡事有始有终,这终点亦是起点,起点亦是终点。”

安然皱起秀气的眉,各种思量快速闪过,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恕晚辈愚钝。还望前辈解惑。”

“你要成婚了?”

“是。”安然不解,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成婚之事,这二者又有何关联。

“若以婚事换你性命,可愿否?”

“前辈莫不是在开玩笑?”

“老夫不言妄语。”

“您的意思是……”

“你与那九幽主宰命格相冲,不宜嫁娶。”

安然紧盯着对面的机阁主,若非知道这人是谁,她都要把他当成人间的算命先生了。

“你本是至阴之体,那九幽大帝身聚九幽之力亦是至阴至寒,你与他在一起只会加剧寒气爆发,折损性命。”

“可我即便不与他在一起亦是时日无多。”

“老夫不是了吗,终点即是起点,阴阳调和方位正理。”

“阴阳?前辈可否明?”

“机不可泄露,想来以元宸帝座之智不难想明白。”

“若如吾之所想,本帝情愿不明白。”

“旁的都是虚的,只有命是自己的。”

“所以连您都来做客了吗?”

机阁主一哽,随即笑道:“哈哈哈……,一代后浪推前浪,看来老夫是老了,连个后辈都能看出来。不错,老夫的确是与那人做了交易,但刚刚却也并非虚言。元宸帝座不妨好好考虑一番。”

“不必了,本帝意已绝,无需再改。还望前辈转告他恩怨已清,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你们的是非恩怨还是自己了结吧,老夫就不掺和了。”

机阁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楼梯旁突然又转过身来问道:“素闻青竹之名未曾一尝,不知今日可否跟元宸帝座讨杯酒喝?”

“前辈不必客气。”安然取出一截装满酒液的青竹递到机阁主手上,“本帝也只剩这些许了,还望您莫嫌少才是。”

机阁主摆手笑道:“岂敢岂敢,谁不知元宸帝座酿的青竹酒更甚琼浆玉液,难得一见,有的尝老夫就知足了。嘿嘿,那群老家伙儿还不定怎么羡慕呢。”

“这传言果真误人啊,都元宸帝座冷清孤傲,老夫都不敢开这口,没想到竟是温婉佳人,好话的紧。”

“前辈戏谑了,元宸可当不起。”

目送机阁主远去,安然久久站在原地,片刻后释然一笑,喃喃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该贪心的。”

辛曼迎跟在安然身后,转着手里的留影石,得意地想着人证物证具凿,我看你这次怎么狡辩。还不是别有所图,趁着表哥闭关鬼鬼祟祟地溜出九幽跟男子私会,就算表哥袒护你也该没话了。

刚刚背完戒律的辛曼迎一听手下元宸帝座出了宫就跟上了,表哥一闭关她就急不可耐地出去,可不是有问题吗。看她这次不逮着狐狸尾巴。

“怎么,这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了。”

“那你我还有什么好的?”

“太初清寒,你果真是没有心的。”

眉心一道雷霆命灵的红衣男子面色平静,话的语气亦是平静,可眼底深处的痛恨却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平静。

出的话不像在回答倒更像是看清事实,认命一般的叙述。

“你的是,我没有心。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想跟我划清界限你可问过我是否同意。来就来走就走,清寒,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暴虐在眼底酝酿,像是狂风暴雨之前的平静中裹挟着压抑。

除此之外就是无法忽视的周身弥漫的悲伤。

听着他的质问,安然几次轻翕唇瓣,最后只是怅然道:“容浔,你答应过我好聚好散的。”

“好聚好散?”容浔突然就敛了神色,不论是悲伤还是痛恨亦或是爱意。“那你就当我后悔了吧。”

他眼里只剩癫狂一样的决绝,“清寒,你怎么就当真了呢?那个男人会愿意让自己的未婚妻跟自己好聚好散。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路,除非我死,不然绝不放手。”

“你骗我?”

“是,我骗你。不骗你怎么让你答应接受我,不骗你怎么让你忘了那个男人。”

安然瞳孔剧烈一缩,话中带着肯定,“你都知道了。”

“如果你是指与九幽帝座大婚的话,那本帝的确知道。陆西辞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慕哥哥吧。”

“是。容浔,从前我们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你放手吧。”

“清寒记性怎么不好呢,我刚刚不是还跟你过要放手除非我死。”

“容浔我等了两千万年,你就当成全我不行吗?”安然平静的伪装被容浔的执拗打破,她眼里面上都是乞求。

容浔走到安然面前,将她被风吹起的发丝别到耳后,神色温柔道:“我自然想成全你。可是清寒我成全你谁又来成全我?你等了他两千万年我又何尝不是等了你两千万年。你成全我行吗?”

“清寒,跟我回去吧!只要你跟我回去前尘往事本帝既往不咎,就算你爱的人是他都可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你疯了!”

安然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温柔款款的男子,他依旧一身张扬红衣,只是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傲气凌然的少年。

安然觉得她该高心,她曾经一度嫉妒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活成想要的样子。肆意张扬,傲气凛然,仿佛地间都没什么能让他看上眼的东西,高高在上,目无下尘。

那是不曾经历过世间磨难的样子,她羡慕着又嫉妒着,凭什么她求而不得,用整个生命去追求依然遥不可及的东西,他却生来就有触手可及。凭什么都是帝族后裔,而她却在腌臜的角落等着他来救赎,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她未来的命运。

妒恨的种子在阴暗肮脏的角落埋下种子,只等待一个契机就能生根发芽。

她不甘又嫉恨,却还是只能仰望。在永无休止的等待之后迎来的却是退婚,那颗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如果不曾期待过或许他们之间会是另一个结局……

最后让自己将他视若无物,似乎不想到他就不会想到他们之间曾经的堑,就不会想到曾经的卑微无助。

如今他终于让时间磨成了平常人该有的样子,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之骄子,可她却丝毫感不到高兴,甚至还遗憾心痛。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潜意识里他就该是意气风发,傲骨铮铮的模样,他本就该是宁折不弯,不将下放在眼中的之骄子。那些普通人才会有的七情六欲、汲汲营营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他应该永远高傲下去,并且有高傲的资本。

几度留名过,不染世间尘。

那才是容氏少主、青源帝座容浔该有的样子。

所以现在这个磨平了棱角,卑微到尘埃里的人怎么能是容浔呢?

他那么骄傲绝不会将自己放低到如此姿态!

“我没疯,我只是试一下是不是可怜一点儿你就会对我多一份仁慈。既然不论我怎么做你都如此狠心,那本帝也不必顾忌了。”

安然每向后退一步他便向前进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繁华的街道上,这一隅却像被隔离开来,没有人注意到诡异的寂静。

容浔看着安然惊惶失措的样子,竟觉得格外满足,原来她对他也不是没有反应的。瞧,这脸色都变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安然从容浔的疯狂决绝的眼神中察觉到危险,那种感令她心悸,连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自然是做我想做的。”趁着安然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安然光滑白皙的脸颊,神色温柔,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容浔捻着指尖,指腹上犹带着温热细腻的触福

原地已不见那一袭红衣,安然撤下结界,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着。

容浔还是那个容浔,只是开始把手段摆在明面上了。

他不会再顾忌她的想法,只要能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只有他不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安然一直都知道,以他的心智谋略,一统离恨只是开始。

以前的他受束缚尚且能做到那一步,一旦没了顾忌,如开闸的猛虎,后果无法想象。

这也是她当初远着他的原因,因为他将会是最可怕的对手。她不怕他却也不想整日提防一个难以抹去的威胁。

烈日炎炎,摆摊的贩们挥汗如雨,时不时地擦着汗,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的气息。

安然却像感受不到一般,心底一片冰凉。

从前不怕是因为无所顾忌,没有在乎的也不怕失去,可如今她们都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无牵无挂的人才能无所畏惧。她有了在意的的人,有了想守护的东西,她怕了。

慕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慕哥哥……

安然脑中一震,突然消失在原地。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又揉了揉眼睛。拉着一个妇饶袖子,兴奋地喊道:“阿娘阿娘,我看到神仙了……”

那妇人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慈爱的笑道:“这孩子看花眼了吧,神仙怎么会在这儿。”

男孩急红了脸跟他娘亲讲道:“真的,我看到神仙了,是个可漂亮可漂亮的神仙姐姐,刚刚就在那儿,一转眼就消失了,她会隐身呢。”

妇人打趣道:“你这傻孩子,那你那神仙长什么样啊?”

“神仙姐姐穿了一件……,咦?穿了一件什么来着。”男孩摸着脑袋,急躁地揉了揉,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走吧,我们回家了,爹爹还等着呢。”

一大一两个身影也渐行渐远,男孩牵着母亲的手往回家的路上走。临走前几次回头看,他真的见到神仙了,娘亲怎么不信呢?

“留影石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本帝自己拿?”

辛曼迎往后退去撞上墙壁才发现没了退路。

安然站在巷口,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刚刚的惊慌恐惧都是幻觉。

“你你别嚣张,我表哥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敢杀人灭口就是跟九幽为担”

她做出强硬的样子,高高仰着头,却不知自己此刻像极了一戳就破的纸老虎,没有一丁点儿的威胁力。

“本帝何时要杀你了?就你还不够资格让本帝出手。”

安然面上平静心里却焦躁,只想赶快离开。“本帝不二遍,你最好痛快点儿免得浪费本帝时间。若是醒身阁没待够本帝可以送你进去再留个几万年。”

“你威胁我!”

安然连眼神都不带给一个,这种废话没有回答的必要。她的脾气最近果真是太好了,连个空有境界的领主都敢在她眼皮子闹腾了。

看来醒身阁还是没待够,如今还不清醒。

“你最好放了我,本公主还能勉为其难在表哥面前给你求个情,不然……”

辛曼迎话还没完就呆呆看着一枚石头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飞到安然面前被她捻成了尘,那石头可不就是她好不容易保留着证据的留影石吗?

她清醒过来一抬头眼前哪里还有人影。

她咬着牙愤愤道:“太初清寒你以为这样本公主就没办法拆穿你的真面目了吗?”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辛曼迎离开后,安然又从巷口出现,目带思考,最后看了一眼又再次消失。能瞒到现在已经是意外了,若不是仗着信任慕哥哥早就发现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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