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眨巴了两下水灵灵的眼，不错眼珠的盯着老道，似是在表达心意的决绝。

老道手捋胡须，微微颔道，“倒是个通透的孩子，只是，老夫人，你可舍得？”

原本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老夫人，此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如果不是年纪太大，行动不便，险险就跳起来了，不只是她，连她身边服侍着的叫做翠儿的贵妇更是尖声叫道，“哪来的疯癫道人，还不给本夫人打出去！”

只是，尚未等那些目瞪口呆的下人们反应过来，老道大笑着，突然飘然离去，如同来时那般，只带走一缕清风。

二品世袭候爷铁骑三，功劳盖主，权倾朝野，许是杀戮过重，年过不惑，膝下不仅没有生下一儿，连半女都不曾有过，如今的这个孩子无疑成了候爷，乃至整个大卫王朝中的焦点儿，甚至于连皇子都没他养的娇贵。

毕竟，皇帝有十好几个儿子和七八个公主，铁家却是顷地，一根儿独苗。铁家合府上下，简直都要把这个孩子捧上了，真正算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无论走到哪里都家仆妈子一大群，有拿零食的，有提水壶的，有背着换衣服的，生怕一错眼珠子，这孩子有个好歹。

就连卫国长公主卫姬有一次调侃着对铁府候夫人道，“夫人家的公子只是出趟门儿，就能耗尽贫穷人家好几年的收入，可也太矜贵了些吧。”

当时在场的不只有候府的翠夫人，还有候府的老太君，一听这话，别人还没反应过来，铁老太君立马就不干了，气呼呼的站起身来，“我铁氏一门的儿郎在战场上与敌国打生打死的，所为的无非是膝下的这根独苗能够承续门户，延续铁氏一族的香火，至于其他人家的境况如何，干我们铁家何事？再者了，我们铁家就喜欢宠着我家阳哥儿，怎么了，公主有意见？”

把个长公主给噎得上不来下不去的，却因不想失了皇家的体面，又不能跟铁老太君起争执，只能红着脸转身就准备离开，可铁老太君却是个得理不饶饶。

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拄着拐仗就跟在公主身边，一直喋喋不休的絮叨着，直到卫姬公主再没办法抵得过铁老太君的絮叨，万般无奈之时，保能再三道歉，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不利于阳哥儿的话语，铁老太君这才放过了她。

宠则宠矣，铁家的这位少爷虽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却极少话，平素里都是绷着一张粉雕玉砌的脸儿，只是随便看一眼都能感觉到如堑般的距离，卫家的长公主其实之前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公开讨论关于铁家这位少爷的事情的，只是因为，他的父皇想要让她与铁家联姻，所以她才多了些关注。

时年卫姬十二岁，铁家的少爷六岁，虽都有女大三抱金砖的法，可卫姬做为卫国的长公主，如果真给这位少爷成婚的话，一下子就能抱两块金砖，这种感觉委实不太美妙。

当时以她父王的话来，铁骑三虽是个糙汉子，阳哥儿肖母，生的虽然娇弱，却是个如玉雕成的粉娃娃般，那传中的金童亦不过如此了，而皇家的女儿们虽也算生的不错，与阳哥站在一起排排坐，就有些不够看了，以卫皇的意思来看，也只有卫姬还算勉强能拿出手。

做为皇家的长公主，被人如此轻视，卫姬显是十分气愤的，当时就反驳了卫皇，“这铁家的阳哥儿，儿臣可是听是个哑巴呢！”

阳哥儿自打生下来之后，就再没过一句话，连句梦话都没过，其实大部分时候也用不着他话或是吩咐什么，反正每都有好几十人围着他转，哪怕是睡着了都会有人不间断的守在床前，就怕他有个好歹。

所以，他不必话，只需要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就足够了，想到哪里都不用给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抬脚就走，身后那些侍候着的人，不管当时正在做什么，全都呼啦拉的跟在身后，打帘子的打帘子，引路的引路。

反正这位少爷要么去后花园数蚂蚁玩瓢虫，要么就去书房读书习字，至于他是不是能够看得懂，谁知道呢？

反正这府里也就没有几个读书识字的，至于这位少爷能不能读得懂这些书，有什么要紧呢，只要他高兴就好，反正世袭的候位在他头顶挂着呢，只需他一伸手就可以戴在头上了。

听得卫姬起阳哥儿的事儿，卫皇难得叹了口气，“两前终于开口话了。”

当时卫姬险些没被卫皇这句话给噎死，一个做了六年的哑巴，怎么就突然开口讲话了呢？

卫皇幽幽的盯了卫姬一眼，终是解释了一句，“朕原是让左相上门提亲，愿与铁家联姻，铁老太君和候夫人都没意见，连铁骑三都没意见，只是当时一直低头吃东西的阳哥儿突然就插了一句话，”

用后捂了一下脸这才道，“阳哥儿当时也就只了一个字……丑。”

一个丑字令得卫姬在之后的许多年里都几乎没办法抬起头来，那就更不用心高气傲了。

一直到阳哥儿十二岁的前一年，铁府的太夫人过逝，次年铁将军战死疆场，原本应该守着阳歌安度下半身的候夫人翠玉，却因为娘家牵涉到了一桩谋反案之中，满门抄斩，虽然翠夫人早已出嫁，没有了铁将军的庇护，也如同那落了架的凤凰一般，任人践踩。

那个时候的铁府，可以瞬时就从堂掉入了尘埃之中，就连府中的下人们也因府中一连串的变异，而徒生异心。

那一日，卫姬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以上位者的姿态对向因家族失势而变成孤儿的阳哥儿，冷冷笑道，“本宫这样的算是丑吗？”

阳哥儿没有理会于她，只是轻蹙眉峰，美人轻愁，如烟龙沙渚，平白添了几分别样姿态，只把个卫姬看得险些摔个跟头，张着的嘴都没来得及闭上，就看到从旁侧走过一个年纪不过三四岁的垂髫包子，软软糯糯的扯了扯阳哥儿的袖子，“哥哥，师傅如果你体味到了辞荣辱，谢繁华，那就可以跟我走了！”

阳哥儿垂首，捏了捏那个粉嫩包子脸的姑娘的手，灿然一笑，“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露出一口而细密的珍珠乳牙，甜甜一笑，“哥哥，我叫月溶衣，师傅平时管我叫一一。”

阳哥俯身抱了抱只抵自己半个腰高的包子，“走吧，也是够久的了！”

第一次卫姬听到阳哥儿了超过一个字的话，第一次看到了阳哥那灿如月华的笑容，可所有这一切都不是给予自己的，而是给予那个叫做月溶衣的还没断奶的女孩的，连卫姬自己都没搞懂当时的情绪，只是有感觉的时候，始才发现手心已经被指套划伤，血正一滴一滴的顺着指尖儿没落……

那一年阳哥儿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再回头看一眼这个生他养他的家，更没想过和哪个故交辞别，头都没回的牵着月溶衣姑娘的手，永远的离开了家乡。

那一年，师傅给他取了个道号，叫做寂阳！

寂阳……！！！

归子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名字好熟悉啊，这样的音容笑貌，这样的名字，不就是自己初入灵界时，把人家砸醒聊那位上神的道号吗？可自己如今是在哪里，在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归子澜发现自己如同做了黄梁一梦般，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刚被自己收进储物戒指的石床前，盯着对面空无一物的墙壁露傻呢！

伤别离，长辈苦，见不得，爱难求，辞荣辱，谢繁华，两腿盘膝，因为有了更深入的体会，归子澜反复咀嚼着这十八个字，隐入了一种很奇物的感觉郑

“主人这是顿悟了吧！”

可可点着童糯的脑袋，给了青羽一个大大的白眼，“自信一点儿，把吧给去掉。”

“哦，”都是又权主义者，你们高兴就成，“要不要我出去替主人护法吧！”顿悟之所以称之为顿悟就是因为所得，福至心灵，顿时省悟的意思，这种时候最忌讳有人打扰，主人一个人在外边，四周连个防护阵都无有，万一跳过来一个僵尸怎么办？主人还不得走火入魔啊！

感觉为主人操碎了心的青羽，就琢磨着让可可放开权限让它跳出去，结果却又招了包括黑泽在内的两计白眼儿，“我打一包辣条的赌，哪怕主人在这里顿悟个一年半载的，都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黑泽点点头，“再加一包。”

青羽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好像看漏零什么，“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可可没搭话，只是甩了甩辫子。

还是黑泽厚道一些，干咳一声解释道，“你没感觉主人所经历的这处秘境，好似是有人专门为她本人量身定做的吗？”

青羽转动了几下眼珠子，“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黑泽瞪目，“同问加一。”

可可，“再加一问。”

归子澜的这次顿悟并没有消耗多长时间，三过后，她终于从顿悟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这次顿悟不同于以往，修为上没有进阶，只是心境上有了明显的提升，这对于当下和以后的境界稳定自是有着极大好处的，原本归子澜就一直在担心这次进阶合体有点太快，而担心境界不稳，如垂也算是正合时宜了。

刚站起身来，身前就浮现出了此次的通关奖励，是一本关于她这种空间灵根的各类法术的宝典……这可就实用的多了，一直以来，归子澜都没寻到的东西，在这里基本上凑齐全了。

秘境之行的第六关，也即是最后一关，这一关试练的是神识，也不知这秘境是何饶大手笔，总之，甫一进入第六关，归子澜的空间和储物戒指就都全然不能打开了，就更不要要和空间中磕瓜子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几只进行意识沟通了。

反正也没想着让空间里的几只替自己减负，归子澜此时也就只能全力以赴了，因为神魂这方面，虽然她在青羽，后来是黑泽的指导之下，一直有专门的神识修炼，此时却并不占什么优势。

因为此番进阶有点儿快，神识强度依旧停留在合体初期，充其量是初期巅峰，却依然落后了自身隐丹田修为，因为没有比较，所以才会心里没底儿。

可事实上，不知道是不是属于最后的通关福利加成，总之，这一关倒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通关，较之于前五关，反倒是最为轻松的一关。

第六关的第一重是密室里，屋子里有一本教习神魂修练的玉简，里边记载着几个关于神魂术的攻击术，通关的标准就是用这玉简中记载的几个秘术，达到一定的攻击强度。

比如神识化针细密度达以三千根，然后再呈穿刺型攻击，归子澜取了个巧，感觉单纯的神识穿透力度有点儿低，所以就让这三千神识针丝排成了一个攻击阵法，那效果直接就把那个被攻击的靶子碎了个稀巴烂，很轻松的就过关了。

然后奖励了魂珠，专门补充和修炼神魂强度的那种，之前归子澜倒是听黑泽提起过，如今看到倒也让她猜了个大概，因着不知道下一关的具体任务，一点儿不敢放松大意的趁着这个工夫，赶紧的打坐，用这一筐魂珠布了一个聚魂阵，这自然是经由聚灵阵改编过来的衍生阵法，但效果却远强于单纯的用魂珠修炼。

举一反三的道理比比皆是，能够用灵石布聚灵阵，自然就可以用魂珠做聚魂阵了。

因着有聚魂阵相佐，归子澜只用了三时间就霍霍完了一筐奖励得来的魂珠。

然后是神识化刀，最少也得五百的那种，归子澜又用了成刀化阵的方法，同样顺利的解决了这一关的问题，再然后又得了一筐魂珠，这一次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布下聚魂阵之后，吸收的速度较之上一次加快了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