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该换的床褥被套都焕然一新,可气冷的快,春蚕几个丫鬟正在赶深冬的,正是忙的脚不着地的时候,傅清月则清闲,还有心情去四房逗丫头玩。
陪丫头玩闹了半,在傅四叔略显嫌弃和嫉妒的眼神下拿过一封信,回之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听身后传来两个字“关门”,紧接着就是暮雨轩的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至于嘛?不就是过来霸占了丫头半的时间,了四叔两三句坏话,吃了四婶几块点心,外加调侃几句,惹四婶不时红红脸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嘛?丫头亲近自己,四婶对自己温柔一点儿有什么问题,这么大人了还吃醋?傅清月对此嗤之以鼻。
回到自己屋子里坐下,她打开白壁的信,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已回,务忧。
春蚕凑过来看了,笑着道:“来莫公子离开京城也快一年了,刚走时姑娘还有些担心,如今人回来,姑娘尽可放心了吧!”
“放不放心有什么意义,反正我拦不住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傅清月一脸无所谓的回道。
春蚕不清楚当初某人离京的缘由,对自家姑娘如今的别扭话也无从理解,想着人回来总是好的,又有心劝上两句,还未开口,青烟从外面跑进来,带来一个消息。
大姑娘傅清璇回来了!
离傅府门口不远处的一处街道上,安黎元徘徊了半,也没勇气迈开步子进府,随行的厮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对视摇头,像是对自己公子的行为置若罔闻似的,谁也没上前多一句。
过了这么些,那日与祖父的谈话,至今想起仍然牵动着他的思绪,安黎元不确定,更不敢轻易做出抉择,毕竟有些抉择,一旦做出便是一辈子的事,而且无法回头。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意,是否愿意?
若是自己数月后回京,初心不改,定国公府上门提亲,傅家十有八九是不会拒绝的,可那样的亲事并非他所愿,也非她所愿,在做所有的事情之前,他还需要一个回应,一个来自她的回应。
可惶恐与不安,此时如一座大山般压在心里,压得他踌躇不前。
傅逸文从书院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人这样一副望而却步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
今日安黎元未曾前往书院,听书院的夫子,定国公府有人来替他请假,可能要请半年的时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课间学子们还纷纷议论,猜测如滔滔洪水,一度飞向际。
如此看来,不会与自家有什么关系吧,想起千菊会上妹妹与此饶一番纠葛,他心里便是一声咯噔。
“安公子。”
安黎元听到声音回头,见傅逸文站在不远处,看过来的表情颇为耐人寻味。
“安公子,定国公府地位尊荣,颇具权势,傅家是无论如何都高攀不起的,还请自重”
“我不是,我是真心的真心爱慕傅五姑娘。”
“很多时候,真心在巨大的门第沟壑前都是一文不值的,我不会让月儿,跟你玩这种可笑的真爱把戏。”
“我并非轻浮之人,这也不是一场把戏。”
“我记得庆国公府的曹大公子,几年前曾经喜欢上一位门第不显的少女,呵!据是真心的,曹大公子为了她是闹了好大一场,又是绝食又是上吊的,那少女的父亲还因此被抹了官职,回乡途中路遇歹徒差点被劫财劫色最后各做妥协,曹大公子虽然抱的美人归,可那女子却是一顶粉轿,以妾室身份入的庆国公府。公府之家的庶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你是唯一的嫡子,我绝不能让月儿落入那般田地。”
“我我不会那样的。”
“如果以月儿的性命相要挟,你不会答应?如果以整个傅家的命运相要挟,月儿也无可奈何,你真的确定,你和月儿不会是那样的结局吗?”
“我”
“迟疑代表一切,安黎元,定国公府是什么样的态度,你应该能猜到吧,如果跟庆国公府一样,那拜托你,不要在月儿面前出现了。”
千菊会那日傅逸文所的话一句一句浮现脑海,安黎元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对方。
“安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傅逸文上前几步,走到安黎元面前,虽然语气语调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但眼神却凌厉了不少。
安黎元最终还是抬起头,神色坚定的明了来意,“傅公子,我想见傅五姑娘”
“为何?”傅逸文没有反对,只是问道。
安黎元察觉到有戏,忙解释道:“我心悦傅五姑娘的事,已向父亲与祖父坦明,祖父让我出京办一件事,若事情办成,我初心不改,愿以世子之位换与傅五姑娘琴瑟和鸣,届时便可上门提亲,但我还不确定傅五姑娘的心意,所以我想见她,亲自问询此事,还请傅二公子成全。”
以世子之位交换吗?
傅逸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神为这一番话震动了。
他无法抉择,只答应帮人传话,至于见不见,全看妹妹的意思了。
锦绣轩,傅清璇回到自己的庭院,一切熟悉的东西与摆设,与自己出阁之前并无二致,白嫩如葱根的玉手缓缓滑过屋子里的一件件饰品,回忆熟悉之余,又忍不住心里一酸,伏在梳妆台前轻泣出声。
云容从前院回来,一进门,见自家姑娘如此,一时不敢上前。
可傅清璇已经听到动静,抬起头,就着梳妆台上的铜花镜擦了擦眼泪,问道:“父亲呢?”
“前院的人,老爷还没有回来,想来还在大理寺吧。”云容将打听到的消息了出来。
“大理寺?”傅清璇却是一脸的不相信,“你可认真打听了?大理寺多是申时便下堂落锁,往日爹地不过一刻钟或两刻钟的功夫就到家了,如今一个时辰过去了,爹爹还没回来?不会是在素兰轩或者沐香院,你没打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