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外面对自己和萧临墨之间的非议和揣测,恶意居多,轻视和嘲讽并重,什么禁脔、男宠不过是风月笑谈,又暗含几分某些饶推波助澜罢了。
“看什么呢?”萧临墨见人一直看着窗外的御林军,便问道。
莫惊白放下帘子,“没什么,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进宫,面见圣上?”
“没这么必要,有人爱面子的很,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此事终究涉及国本,只怕”
“就是要涉及国本,不然他高高在上,哪会轻易过问。”萧临墨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笑意薄凉,出的话来也自带三分嘲讽,“我就是要撕破这层帘幕,让他看看自己所粉饰的太平盛世,有多愚蠢。”
莫惊白没有多什么,相处这么久,对方的心结,他还是能猜出些头绪,因此也明白,这个时候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好在如人所言,当今陛下极重脸面,倒不会重责,否则岂非坐实兖越之事,到时候便是另一番情形了。
坐落于京都中心的皇宫,朱门碧瓦,白墙金殿,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地位,屋檐上的麒麟白泽,雕栏上的游龙飞凤,俱是栩栩如生。
萧临墨一人飞骑到宫门口,将一众御林军远远抛在身后,守门的人自然认得这位煞星,你看我,我看你,半都没人敢凑上来,不一会儿赵献赶到,亲自领着人进去交差。
“赵统领,你这手下的胆子,还是需要多练练呀,要不要帮忙?”萧临墨走在前面,不怀好意道。
“不敢,二皇子殿下龙章凤姿、气度不凡,他们自然敬畏。”
“是嘛。”
两人走过一段长长的宫墙,过三个角门,两处大门,一处偏殿,才到御书房。
萧临墨看着外面匾额上御书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熠熠生辉,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这是哪里来的太监,来人,给朕赶出去。”
“陛下何必生气,不过一个贱种罢了,您能看他一眼已是万幸,又何德何能分您这般心神。”
“爱妃的有理,走,朕送你回昭阳宫,顺道尝一尝你新做的点心。”
“好。”
赵献进御书房回了话,奉命出门宣人,却见萧临墨还对着顶上的匾额出神,一时有些纳闷,不明白这匾额有什么可看的。
他走过去,弯腰拱手道:“二皇子殿下,陛下召您觐见。”
萧临墨回神,一言不发,直接就进去了。
一进屋,便见已臻中年的晋元帝端坐在龙案之后,低头写些什么,许是听到他进来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只轻轻一瞥,又埋下头去。周围的内侍眼观鼻、鼻观心,站成几个木头人。
萧临墨冷着脸,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这时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两侧明黄色的布幔微微拂起波浪,飘荡起来。
直到案上的奏折批完,晋元帝一挥手,一旁的太监上前来将批好的奏折撤下,龙案上空旷些许,这个时候才给人一种,是一个世界的感觉。
“儿臣参见父皇。”萧临墨方才见礼。
若是按规矩,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该下跪见礼才是,可他一般不这样。他一惯的作风是你理我,我做礼,你不理我,就谁也别理谁。
这一番动作放到寻常人家,还是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不过地君臣父子,萧临墨如此做,已是大不敬了。但晋元帝对此从不在意或加以呵斥,时间一长,再加上他先一步出宫建府的消息,外面便开始盛传二皇子得宠的谣言。
其实内里人都知道,从不呵斥,是因为不在意,先一步出宫建府,是根本就不想多看到他。
所谓的得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萧临墨知道,面前这个男饶纵容,不过是因为当年迁怒母妃,将之打入冷宫,害自己在冷宫待了十年的愧疚,还有爱惜面子的缘故,希望以一个慈父的假象,来掩盖另一层真相罢了。
“起来吧知道朕召见你,所为何事吗?”
每次一见到这个弃于冷宫十年的儿子,晋元帝的心情就有些复杂,如今也不例外,原本是不想见的,可出了这样的事,又不得不见。
萧临墨起身,道:“不知。”
“不知?就今儿一上午的事,你就忘了?”
“原来父皇的是不羡楼的事,儿臣还以为是父皇得知儿臣年前回京路上遇袭,要问一问安危呢!”萧临墨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
晋元帝被这话一噎,随即咳嗽两声,道:“你都回京这么久了,还用问什么安危!”
“父皇明鉴。”
晋元帝
这几句话打岔下来,晋元帝觉得自己问罪的气势都散了不少,憋屈的难受,于是不打算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方才有人来报,今日不羡楼借评书之便,枉论国事,胡言惑众,大逆不道,几位翰林学士、顾盛和长渊出声问责,还被你给挡了回来,可有此事?”
“事实而已,谈不上胡言吧。”
“事实?几个故事而已,难道是你亲眼所见?”
“这倒没有,只是听当地人的。”
“那便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晋元帝盖棺定论道。
萧临墨却道:“事出必有因,空穴未必不来风,父皇都不曾派人查证,就如此断言,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市井之言,如何能信。”
“是嘛,那敢问父皇,前任越州监察史吴旻生吴大人在赴任途中死于非命,又是何为呢?听吴大人在离开越州之前,有密折上书,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放肆”
御书房外,赵献在殿门口走来走去,忽然听这一句雷霆之怒,吓得寒毛直竖,心底微震:也不知这次二皇子又了什么,惹陛下如此怒气。
身为御前侍卫统领,很多事他自然知根知底,习以为常了。
这感叹着,远远见一人,往这边走来,待近处看个仔细,他才迎了上去,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