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菊堂,傅清月两人来请安,顾二爷没说什么,只嘱咐一句早去早回,便无话可说。
罗氏却是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唠叨起来,一度让两人以为自己回门就住在傅家不回来似的。
“礼物都已备好,娘让人搬到马车上去了,替娘向你爹娘问好,记得早点回来,别耽误了晚膳的时辰,还有”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顾二爷在一旁咳嗽两声以做示意。
罗氏这才反应过来,意犹未尽的放开儿媳的手,脸色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傅清月无言以对,只要撇过视线,瞪了一眼身边一直老神在在、一脸诸事无关的某人一眼,又使了个眼色。
许是接受到她的暗示,顾晏洲这才出声道:“只是回门而已,傍晚便回,母亲放心就是,不会耽误太久的,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这就带清月出门,不然,岳父岳母在家中久待不至,怕是要心急如焚了。”
“哦哦,也对,那你们去吧,早去早回。”
“好。”
“是。”
傅清月微微作礼,和人一起并肩走出寒菊堂,往大门口走去。
待上了马车,原还一脸端庄稳重的神情蓦然放松下来,随意了不少,看的顾晏洲忍不住出声调侃道:“这般紧张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辅国公府是龙潭虎穴呢。”
“难道不是?”傅清月低头理着裙摆,今日难得穿一次曳地的百穿花蝶襦裙,一不小心就会皱起,得格外注意些,“成亲第一天,大伯母就以你年长无子的借口下我的面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惫懒的很,就一个素丹,还算是伶俐,不过就是欺我没有家世,不多计较罢了。”
趁着没外人,一口怨气吐得干净,往日是半嗔半怒,如今却是声色沉沉,容不得一丝玩笑了。
顾晏洲对此了然,这些日子放眼看着,差点真以为老虎搓了爪子,摇身一变成撒娇的小猫来着,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所以,娘子有何打算?”
一声娘子,喊得着实柔情亲密,傅清月听得耳朵一动,微微泛红,但也照样斜了人一眼,傲气道:“别以为我真不计较,且记恨着呢,这账一笔一笔的记在心里,有的是清算的时候,到时,管她是送来的,家里在府上有多大的脸面,照样收拾。”
“这么说,咱们院子里有别院的人?”
“有没有,顾大公子你自己还能没数?”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顾晏洲笑着说道,随后顶着傅清月一脸疑惑和不信的神情,解释了一通。
自他回京以来,都是歇在前院的文思轩,孤身一人,倒也不在乎院子里是何光景,后来要娶亲,傅清月进门来,住在文思轩就不合适了,所以才拜托母亲收拾出一座院落屋子来,取名拢月阁。
“那那些丫鬟?”
“都是后院的管事挑选的,当然,如今家里是大伯母管家,她要塞一两个人进来,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些丫鬟我也私下让人查过,家世清白,没有什么问题,若说有什么,只得是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听他如此一说,傅清月心里倒也清明几分,“这样的话,我便可放手收拾了。”
“自然,你是拢月阁的女主子,不管她们背后站着谁,有谁撑腰给脸面,都得听你的才是。”
“若不听呢?”
“那就不用客气,既不听话又不忠心的丫鬟,赶出去便是。”顾晏洲说着,嘴角散去笑意,少见的神色端正自持。
这副模样,才让人觉得真实,远离了一切的虚话玩笑,不是任何时候,都该温柔以对的。
傅清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合心意。
说话的功夫,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春蚕的声音,“少夫人,傅府到了。”
话音刚落,傅清月欢喜一笑,连忙掀开帘子下车,留下顾晏洲一人,连举手招呼都来之不及。
“父亲母亲,二哥,三叔三婶,四叔四婶”
外面少女欢快的声音传入耳中,顾晏洲微微叹了口气,认命的放下手,起身走了出去。在门口的位置,拱手行礼,一一拜过。
此时,辅国公府,秋水居内,白兰回了这几日在拢月阁的见闻,末了还道:“大夫人,橘杏不明就里,只顾跟一个丫鬟较劲争锋,却忘了您的吩咐,实在不该,奴婢觉得,您或许该派人敲打一番,免得她如今受人吹捧,得意忘形,而坏了事。”
赵氏靠在软座的扶手上,闻言揉了揉额头,毕竟才处理了半个晌午的家事,吵得头疼,如今又听这样的回话,确实惹人心烦。
“你说的不错,是该提醒提醒菊杏那丫头,切莫得意忘形。”
只是提醒吗?白兰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好在低着头,没人看见。
“夫人明鉴。”
“至于大公子和大少夫人,你们俩好好伺候着,少夫人年轻不经事,有些时候犯了糊涂出了错也未尝可知,你是自小在府里长大的,总有几分眼力,若是真有什么问题,让个小丫鬟传信过来便是,二弟妹不知事,少不得要我这个大伯母多费心费神。”
白兰的头眼见着往下又低了几分,回道:“是,奴婢明白,大夫人一片爱护晚辈之心,可昭日月。”
“行了,下去吧。”
“是。”
白兰随后起身,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赵氏这才冷笑一声,一个白眼翻过,又微微的叹了口气,愤慨道:“真是不中用。”
一旁的丫鬟冬玫赶紧端了茶水来,赵氏接过,喝了一口温水,勉强定定心神。
“夫人何必生气,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您身子金贵,为此多有不值。”丫鬟安慰道。
“一个不知所谓,将本夫人的吩咐都抛之脑后,另一个忙不迭的跑到我面前来挑拨离间,真当自己有多聪明呢,两个废物。”
“夫人息怒,橘杏和白兰确实不成器,那要不要奴婢再安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