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殿内,楚漓和凌雪瑶正在一起用晚膳。沐雨居安突然来报,说是太后宫里的夏荷姑姑求见。楚漓即命居安将夏荷引入。
夏荷披着一个斗篷进入大殿,一看就是有极为隐秘的事情想要禀报楚漓。
凌雪瑶正准备起身回避,却被楚漓一把拉住,“你是中宫,这后宫的事,你该知道。”
凌雪瑶闻言便重新坐了下来。
夏荷朝着楚漓拜了三拜,俯身奏道,“启禀皇上,今天下午陈怀安去了太后的宫中,摒退了所有的宫人,好似在密谋什么?奴婢无能实在无法探知。”
“朕知道了,太后近来怎样?”楚漓对夏荷的奏报丝毫不觉得意外,陈怀安和太后都是缜密的人,怎么可能让人探听到他们的密谋,只是一边给凌雪瑶布菜,一边问道。
“奴婢按照李太医的嘱托,在太后的膳食中加入了微量的蕈菇,太后近来夜夜都睡不安稳,终日里疑神疑鬼,近日一直躲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人也连带着憔悴了许多。”夏荷恭谨地回道。
楚漓轻轻地点了低头,若无其事的吃着桌上的膳食,语气淡然,“你和李贤仔细着用量,只需让她精神恍惚即可,千万别把她给毒死了,她不应该这么风风光光地顶着太后的头衔去死。”
“是,奴婢知道了。”夏荷朝着楚漓和凌雪瑶叩首后悄然退去。
夏荷退去后,凌雪瑶只觉得周身一片寒凉,不觉得打了一个寒颤,“皇上这手段未免太毒辣了些,那蕈菇会让人产生幻觉,难怪太后终日躲在寿康宫不敢出来,也不肯见人。”
楚漓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算什么,比起她在前朝后宫的做得那些个龌龊的事,朕做得这些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再说,她要是身子痛快了,咱们可就痛快不了了,必须先下手为强,朕可不想咱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就不明不白的折在了她的手上。”
楚漓轻柔地抚了抚凌雪瑶的小腹,温声道,“皇儿,你可要在你母后的肚子里健健康康的长大,看父皇为了保护你和你母后废了多少心思,千万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许。”
凌雪瑶颇为不解,楚漓既然有法子给太后下毒,直接毒死她岂不是一了百了,何必有特意嘱咐不能毒死太后,于是便开口问道,“莫不是太后对皇上还来说有的别的用处?”
楚漓眼角划过一丝狠辣,脸色阴鸷,“太后一直以为朕不知道当年母妃的死因,然而她不知道,那一年她在冷宫的储物室中逼杀我母妃的时候,我就躲在储物室角落那个不起眼的箱子,透过缝隙我目睹了太后身边那个春梅勒死我母妃的全部经过。”
楚漓阖上双目,气息有些不稳,似陷入了某种痛苦地回忆中无法自拔,“我亲眼看见白绫绕过母妃的脖颈,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我试图冲出去救下母妃,可母妃用身子将我压了回去,我知道母妃是想用她的死来给她的儿子换取一个可以登上皇位的台阶,最终她成功了,而我却从此成了没有娘亲的野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
凌雪瑶注意到,楚漓一向清冷淡漠的双眸中竟然涌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凌雪瑶心中不觉泛起一丝酸涩,情不自禁的拉起楚漓的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小时候我也曾怨恨过母妃,恨她身份低微,是亡国公主,让我在楚国没有半分依靠;恨她是先皇后的婢女,害我平白低楚润一等;更恨她在辰月辰时生下我,让我一出生就背负着谋逆弑父,祸乱楚国的预言。可当她倒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是真的可以心痛而死。”楚漓紧紧地握着拳头,指尖已然泛白。
“知道我为什么不追封母妃为皇太后吗?并不是因为我顾忌太后的威势,而是我知道,母妃她根本不爱先帝,根本不想同先帝合葬在一处,甚至,她也没有那么爱我,她只是单纯的希望留着叶氏王朝血脉的人可以登上楚国的帝位。”楚漓虽然是带着笑意说着,可脸上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凌雪瑶在这一瞬间好像突然理解了,楚漓何以年纪轻轻就练就了这样坚毅隐忍的性格,也理解了他宁可加重病情也要修炼阴寒的内功,他的身上背负了叶太嫔所有的理想和希望,他的生身母亲用这种无私又自私的决绝方式,将自己的儿子推向了夺嫡这条不归路。
凌雪瑶第一次发现这样怆然和脆弱的楚漓让人无端得心疼,轻轻地拉起楚漓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柔声道,“皇上你还有我们。”
凌雪瑶的话让楚漓心头一软,紧紧地抱住凌雪瑶不肯放手,生怕他一松开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就像当年的越儿的一样,他一转身,发现她早已经走远。。。。。。
宫里循例举办夏至宴,这次宴席与往日不同,除了世家的公子外,不少寒门的青年才俊也被破格召进宫内。朝中官吏已经收到消息,在今日的宴席上,皇上会为盛乐长公主赐婚。此前有不少人已经悄悄打探到,近日寿王来往丞相府密切,朝臣心里大都猜测盛乐长公主的驸马极有可能是殿前左将军陈显文,不过大将军有重孝在身,又断了一臂,这婚事许会做罢?故而许多的朝臣都抱着这样的心思,让自家的儿子做了精心的准备,毕竟与天家联姻,从此平步青云,这样的机会是他做梦求得的,哪怕机会渺茫也要尽力一试,万一撞了大运,真被盛乐长公主瞧上了眼,岂不是美事一桩?
苏哲为了能见上楚玥一面,也巴巴地跟着工部尚书的父亲了赴了宴席。为了能给楚玥留一个好印象,一扫往日孟浪的形象,苏哲一大早晨就开始不停地试衣服,一个时辰过去还是没能寻到一件彻底能让他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