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中，谢玄已将刚写好的推荐函封入信封之中，召来外间侍立的龙影，正准备交代其将推荐函送去云海楼，犹豫了一瞬，又按下了手里的信封，只对龙影道：“去趟云海楼，就说......明日邀请海纪先生到府小酌，府上备了佳酿，还请先生务必赏光。”

打发龙影出去片刻，院子里便传来白冻冻由远及近咋咋唬唬的叫喊声：“师父我回来啦！我跟你说！古霜她啊......”

谢玄立刻起身迎了出去，白冻冻精准地扑到谢玄怀里蹭了蹭。谢玄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脑门上都出汗了，便止住小狼崽子叽叽咕咕不停的小嘴，招来婢女，令其先带白冻冻去沐浴。白冻冻随着婢女一边往自己院子走，一边还回头跟谢玄嚷嚷着：“师父！古霜喜欢粪球！”

......

云海楼。

云海楼说是楼，其实是一片庞大的建筑群。外围的围墙都快赶上城墙了，说其是城中城毫不为过。

龙影拿着谢府的牌子，顺利进了云海楼，在里面七拐八拐，最终进入了一栋水汽弥漫的二层小楼。

这楼四围的空气不正常的潮湿，明显是施了某些术法以保持水汽凝聚不散。二楼最大的一间小屋里，龙影向座上之人说明了来意。

海纪先生常年供职于云海楼的淼屋，也就是基础班。平时也总少不了一些家长会想从海纪先生这里走走关系，请先生多关照下自家孩子。只是去喝一杯，这种交际不算过头，只是谢府......在海纪先生的印象中，龙族这些年并没有学生在淼屋之中啊。

不过谢府从各方面讲都是个不能得罪的存在，人家好意相邀，海纪先生虽然有点疑惑，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白冻冻刚起床便被带去了谢烟的院子。

对白冻冻来说，只要有早饭等着她，在哪吃都无所谓。

谢烟在一旁摇着扇子，一边看白冻冻把两边的腮帮子都塞得鼓起来，一边斟酌着该怎样开始今日的对话。

眼看着两盆死面包子都快精光净了，谢烟终于收起扇子，决定先试探下白冻冻的态度。

“小白......喜欢吃鱼吗？”

刚咽下嘴里存货的小狼崽子眼睛一亮：“今天早饭还有鱼？”

这个试探好像有点失败......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白知道鲛人吗？”

“知道啊，”白冻冻又伸手端过来离自己比较远的一碗五香蛋。“古霜给我讲过。”

谢烟想了想，还是直接从身后的架子上拿起两卷卷轴，摊开其中一幅，上面画着一个明媚的鲛人族少女，淡金色的卷发，眼睛比人类要大一些，瞳仁很大，几乎看不见眼白，皮肤略显苍白，耳朵和手指间有蹼状薄膜，身体到肚脐以下则变成了修长的鱼尾，呈淡粉色。

谢烟打开整个卷轴后，抬头便见白冻冻看着画中鱼尾清晰地咽了下口水。

“......”完犊子，看见雌性鲛人就这样了，雄性还得了？

不等白冻冻问能不能吃这类血腥问题，谢烟就立刻提醒道：“小白，雌性鲛人就是长这样的，她们有着和你我一样的思维，绝对不可以吃，吃她们就像吃......就像吃你们狼人的耳朵和尾巴一样！记住了吗？”

“噢......”白冻冻撅着嘴点点头。

看她这个反应，谢烟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任务恐怕比想象中困难。

随后他又打开另一幅卷轴。

卷轴自下而上打开，先是一双人腿，除了脚趾略长，趾间有与雌性鲛人手指间一般的蹼外，看上去很是正常。

然后是腰部与手臂，虽然穿着衣服，但看形体与人类差别也不大，同样是手指间有蹼。

此时谢烟停下，看了看白冻冻一脸疑惑的样子，似乎在说：“这个鲛人怎么跟人差不多？”

卷轴再次往上卷起，露出了一个硕大的......鱼头。

不出所料，白冻冻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谢烟停顿了下，默默卷起画卷：“咳......雄性鲛人就是长这样的。别看他们长着鱼头，其实很有智慧......”话还没说完，抬起头就见白冻冻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

此时白冻冻满脑袋都是铁龙鱼头汤，之前在永安巷楼主那里吃过一次，可鲜了......

“......”谢烟简直能从白冻冻的脸上看见对鱼头的向往，突然觉得海纪先生有点危险了。

“小白，鲛人无论雄雌，都是与我们同等的生命，不可以吃，知道吗？”

白冻冻吸溜了一下口水：“知道了，跐溜。”

谢烟：“......”算了，海纪先生来的时候多叫几名龙影暗中保护吧。

少顷，还未到用午膳的时候，白冻冻在屋里摆弄着昨日古霜带她买的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听外面似乎热闹了点。虽然声响不在自己院子里，但狼人的听力很是敏锐，即使远在大门口的动静，白冻冻有心听的话还是能察觉一二。

小鼻子抽动了一番，似乎有种淡淡的鱼腥味......

莫不是府里今日午膳有鱼吃了？

若是铁龙鱼的话，定要跟厨子说，熬成那种自己喝过的白白的汤！

想到这里，白冻冻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唰一下就冲出了屋子，直奔厨房而去。在院子中洒扫的婢女们对于这小主子的一惊一乍早就习以为常了，只其中一个进屋收拾白冻冻摊了一地的东西。

奉命守在白冻冻院子里的那名龙影则在白冻冻跑出去的一瞬间便跟了上去，他要负责的只是白冻冻的安全，并不阻碍她的自由，更何况白冻冻去厨房转悠简直是寻常事。

府上的大厨子是个人类，胖乎乎的很是面善，几个帮厨的大娘也都圆滚滚的。几个人都很喜欢白冻冻，因为这个小姑娘在他们看来身份很是尊贵，却毫无架子可言，给她吃根黄瓜她都能开心半天。

“哎？今天没有鱼？”跑去厨房建议今天做鱼汤的白冻冻却被告知今日采买的食材里并没有任何鱼类时，一脸疑惑地退了出来。

厨房里正坐在板凳上拾掇菜的两个大娘唠着话：“小白姑娘怎么突然想起今天吃鱼了？”“哎呦，哪天都能吃，今儿不能啊。昨儿个主子不是传话了嘛，今儿来客人，是个雄性鲛人。”说完讲手里择好的菜扔进一旁的大木盆里。

一路上还是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腥味，白冻冻疑惑着自言自语：“闻着明明是鱼味啊，怎么说没有呢？”

身后不远处挂在树上的龙影：“......”若没记错，今日是云海楼的海纪先生来做客......突然觉得自己身负重任啊，可不能让小主子把客人给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