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我要全部吃光!”她像只饥饿的小老虎似的吞咽了起来。不一会儿,眼前那几个柿子就全部被吃光了。她打了个饱嗝,声音拖得老长老长:“柿子,我的柿子,葛!谁绑架了我的柿子——”
“柿子吃多了不好的。”背后冷不丁地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她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去,发现背后多了一个人。她看不清楚这人的样子,因为眼前一切还是晃的,只是觉得这人穿一件颜色很深的衣裳,隐隐有种悲凉的味道。她问:“你是这家杂货铺的老板吗?”
“老板?”这人淡淡地笑了笑,“呃……算是吧。”
“我吃光了你的柿子,我给你钱。”
“哦,不用……”
“要的,要的。”她伸手在怀里一阵掏摸,掏出了一只钱袋,拍在了桌上。她又问:“够吗?”
男人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了。他拿起钱袋掂量了一下:“足够了。”
“你这儿有酒吗?”她还惦记着酒。
“你……还要酒?你不是已经喝醉了吗?”
“没有,没有,我没喝醉,我还能喝好多呢。”
“你是从哪儿来的?”
“呃……这个嘛……我也不太能想得起来了……好像好像……”她此时脑子比之前还混乱,还晕,所以把之前发生了什么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关系。想不起来没关系。你要点茶吗?”
“我要酒。”
“酒喝多了可不好,特别是对一个姑娘来说。”男人语气很温柔,有点循循善诱的味道。她觉得很好听,就忍不住跟这个男人聊了起来。
“你家杂货铺买卖好吗?柿子太少啦,应该再进点。”她下巴搁在桌子上,两只手各拿一只核桃嘟囔道。
“是吗?那好吧,我会再去进点的。”男人点点头。
“这么晚了还不关门,买卖一定不好做吧?”
“嗯,赚钱是很难的。”
“娶老婆了吗?”
“呃……她才去世不久……”
“悲剧啊……”她语气有点忧伤道。
男人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别的东西:“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那是一个……悲剧。”
“要振作起来,呃?”她用握着核桃的右手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她一定不愿看你一直沉湎于悲伤当中,所以你要振作起来,知道吗?”
“谢谢你的鼓励。”男人笑道。
“我能再吃一个柿子吗?”
“没有柿子了。吃个梨好吗?”
“不要……”
“你叫什么?”
“白素贞。”
“白素贞?”
她打了个哈欠,睡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好困……”
“睡吧,睡醒再走。”
“可是我还和苏郡生有约呢……我还要跟他喝酒……喝酒……”
“苏郡生?哦,那位苏小公子吗?”
“我超讨厌他,讨厌他……”
上眼皮一搭,她彻底睡了过去,至于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她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了。真的好困,今晚怎么这么困?
睡醒时,窗外已经大亮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合合嘴里冲了出来,她伸了一个超长的懒腰,又在床上左右翻滚了十圈后才肯承认自己是真醒了。
“合合你醒了?”冰花推门进来了。
“美人儿?”合合一下子坐了起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我昨晚是什么时辰回来的啊?我怎么记得我是在潘家酒楼呢?”
冰花脸色异样道:“潘家酒楼之后的事情你都忘光啦?”
“潘家酒楼后面还有什么事情?”
“你记不起你昨晚是从哪里回来的,是谁送你回来的?”
“要不你给我说说呗,我真记不起了。”合合一脸倦容道。
冰花朝外面看了一眼,表情里略带紧张,好像接下来要说的是军事机密似的。合合问:“你到底怎么了?”冰花朝她嘘了一声:“不要说得太大声了,省得把我娘招来。这件事不能让我娘知道,不然她又得担心了!我哥只告诉了我,一点也没告诉她,所以你也不能说漏嘴了!”
合合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问:“这么严重?我昨晚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有龟仙人把我送回来的?”
“不是龟仙人,是苏小公子!”
“啊?”合合懵了。
“嘘!”冰花又赶紧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不能被我娘听见了!”
“怎么会是他……不对啊,我记得我好像还去过陈府……鲍骞骞……哦,对了,我还看到鲍骞骞!但是之后的事情我就有点迷糊了……”合合抓了抓她那乱鸡窝似的头发道。
“听我说,昨晚是苏小公子用马车把你送回来的!他让他的随从苏言偷偷跑来叫醒了我哥,是我哥把你背进我屋的!”
“是这样啊……那我昨晚去过陈府没有?”
“我不知道啊,你得去问苏小公子了。”
合合又揉了揉自己那头乱鸡窝,嘟囔道:“看来只能去找他了……”
隔日清晨,合合提着一个小砂锅,精神奕奕地走进了兴娘子分茶店。
“姑娘——”伙计在合合正要上二楼时赶忙跑过来拦了。
“让她上去!”柜台后的兴娘子招呼了一声。
合合冲兴娘子拱了拱手,兴娘子含着笑道:“上去吧,小公子在上面。”
此时此刻,兴娘子家茶馆的二楼只属下苏小公子一人。每天的这个时辰,兴娘子都会禁止茶客上楼,不管你是什么人,直到苏小公子用完早饭下楼来。这一点合合已经从鲁达那里听说了。
走上二楼,一排古朴雅致的雕花窗户微微向外开着,被擦得透亮的柳木茶桌椅们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梅花灯笼里烘出一片暖橘色的光,它们根本不理会合合,仿佛只一心一意伺候靠窗那位年轻俊朗的客人。那才是它们最心仪的。
“哇……”合合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不仅仅是因为这家伙独自霸占一层茶楼显得十足牛掰之外,还因为眼前的景致美妙得像一出戏:男子,青瓷,雕花窗户,雪白长指,还有那眉间的一点凝思。在冬天尚未透亮的早晨看见这样一幅场景,都能让人如游梦中吧?老实说呐,诚恳地说呐,苏郡生同学长得还阔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