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在去年年前。父亲让他出去散了好一阵子的心，他回来之后就说要找份差事来做。父亲本想在宫中给他寻一份差事的，但他偏不要，自个去找了个厢巡检的差事干。你知道的，厢巡检这种差事又累又苦，又没什么前途，弄不好还会有性命危险。父亲很不同意，但他丝毫不听劝。所以，只能任他去做了。”

“他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厢巡检呢？”合合有点好奇。

“谁也不知道啊，连父亲也猜不透。可能他觉得做厢巡检可以侦办案子，那很有趣刺激吧。他从小就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孩子。但做这行有危险，因此父亲十分担心。我把姑娘找来只是为了请姑娘帮个忙。”

“什么忙？”

“姑娘与我弟弟常有往来，若是遇到他有危险或者有困难的时候，能否请姑娘第一时间告知我一声呢？当然，不会让姑娘白干的，这是定金。”

苏令生一抬手，旁边那个随从就放下来一只小匣。匣内有元宝两锭，每锭十两。他道：“这算是我的诚意。以后姑娘每向我提供一个消息，我就会再付姑娘一笔银子，你看合适吗？”

合合盯着那白花花的银子眨了两下眼睛，很有诚意啊！一上来就是二十两雪花纹银，看来这位苏家二公子真是十分担心他弟弟的安危，所以才出手这么大方的呀。可是——

本姑娘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哒，苏令生。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本姑娘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比起你那个口无遮拦的白豆腐三弟来说，你可能更阴险狡猾。尽管银子对本姑娘非常有吸引力，但本姑娘不喜欢与恶狼为伍，这是原则。

合合起了身，直接朝门口走去。苏令生忙喊道：“姑娘，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合合转身问。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嫌少吗？”

“我不喜欢和你做买卖。我感觉我的星座同你不合。”

“星座？”

“就这样！”合合说完开门出去了。

往楼梯口那边走了十几步，她又忽然停下了脚步，倒退着，用空中漫步的步伐滑了回去。贴门往里听时，听到了苏梦生的声音：“那个女人简直不识抬举！”

“我也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苏令生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疑惑。

“我没说错吧？她跟老五的关系肯定不简单！什么买卖人，她就是老五在外头的相好！”

“这倒不像。那姑娘一看就是个江湖气息很浓的人，老五应该看不上的。”

“那可说不准！老五的口味一向奇怪！”

“我还没说你呢，你刚才就不应该那么冲动，上去就说老五在与佳人私会。那姑娘看着像个佳人吗？你至少应该看清楚一点情况再开口。若是老五反咬你一口，告到爹那里去，你又得挨骂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哪儿会想到老五竟跟那么一个女人在一块儿啊！那女人……那女人简直就像个地痞！别让我看见她了，再让我看见她的话，我一定好好修理她一回，让她知道知道苏家二公子也是不好惹的！”

“好了，少招惹点事儿，给我们娘几天清静日子过吧！”

“知道了！知道了！”

合合嘴角一撇，一抹阴阴的笑就从嘴角溜了出来——下回还想收拾我？苏梦生你最好去拜拜菩萨，让菩萨保佑你不要再遇见我。再遇见的话，保准让你苏梦生变苏残生！

估计，苏梦生不信佛，也从不拜菩萨，所以日理万机的菩萨没空来保佑他。所以，很快，他又跟合合撞上了。

时间是在之后某天的傍晚，地点是在官家酒库。

合合去打酒，因为她听说酒库里有种叫琼玉的酒相当好喝，鲁达推荐的，她很想试一试。迄今为止，她已经试过东京城里不下三十种酒了。据说事实上，东京城里有上百种酒呢，而且每天都在出新花样。她乐在其中，还打算以后老了写本《东京酒梦录》卖卖版权，赚俩养老钱。

所以，那天傍晚，她屁颠屁颠地去了东京城最大的官家酒库。所谓官家酒库就是个大型的豪华酒楼，只是后面的大boss是皇宫里面那位罢了。大boss肯定不能亲自出来卖酒，就派了些小喽啰来负责卖酒。自然，酒姬们是少不了的。一进门，西阁那边延伸出来的楼台上就坐着一拨酒姬，个个花枝招展粉妆浓抹。可惜，她们都不理她，只顾招呼那些男人。倒是有个伙计迎面招呼道：“姑娘买酒？”

“琼玉酒，来两角！”合合递上了钱。

“好嘞！姑娘请那边坐一坐，立马给您送过来！”

伙计跑开后，合合自踱到了宽敞大厅的窗边，拣了张桌子坐下。此时正是上客时，客人络绎不绝地进来。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那不就是苏梦生吗？苏梦生带了个小厮，走到楼梯口时就打发了小厮。楼上下来了一名酒姬，笑盈盈地接待了他，挽着他的胳膊上楼去了。

这时，搭救的伙计把酒送来了。合合又掏了十个铜板塞在那伙计的手里，吩咐他把酒送到仙鹤巷子里去，然后就跟上了楼。

二楼也宽敞，分出了好几条走廊。合合正不知道该往哪儿处去时，左边那条走廊里有个伙计从一雅间里走了出来，嘴里喊道：“苏二公子，羊羔酒，铺菜！”话音一落，等候着的另一伙计立刻应声，跑下楼去准备了。合合这下知道苏梦生在哪个屋了。等出来喊话的伙计走开后，她凑到了房门前，立刻听见了酒姬银铃般的笑声：“奴家总也盼着您来呀……”

“假话！”苏梦生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正跟母亲撒娇的大男孩，“你心里从没记挂过我……”

“难不成您让奴家写在脸上？”

“刻在你心里也行……要不刻在你背上也行，就这儿……”

“哎呀，二公子，别这样，叫伙计进来看见了不好……”

合合干呕一下，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