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呢?钥匙也没有吗?”冷长寻问何睦儿。
“没有,大人。在她俩身上都没搜出钥匙。”何睦儿道。
冷长寻的目光扫过了合合脸上:“钥匙呢?”
合合反问:“我怎么知道?”
“你是打算把我的耐性耗尽,是吗?”
“我觉得是你在无理取闹吧。这扇窗户在我来的时候就没拴死,也许是你的人在封这间屋子时忘记拴窗户了。是你的人的失误,为什么要怪在我的头上?”
“我记得很清楚!”冷长寻身边的一个捕手瞪着合合,凶巴巴地说道,“所有的窗户都是拴死了的!”
合合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姚碧春的鬼魂自己回来打开的吧!”
“把她带走。”冷长寻厌烦地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窦美娘,吩咐何睦儿道。
何睦儿拉起窦美娘,离开了。冷长寻慢慢踱到合合跟前,狭长的眼缝里闪着幽幽的青色的光,像一直等待着狩猎时机的狼。他的语气降到了冰点:“钥匙是谁给你的?是辛管事给的还是你自己偷的?”
合合睁着一双毫无畏色的眸子道:“我不——知道!”
“你是来这儿找什么东西的吗?”
“我就是来逛逛。这儿又不是民宅,这儿只是官家酒库其中一间房而已,我就算闯进来又怎么样?”
“你想销毁什么东西,是吗?还是说这样东西已经被你给销毁了?是蒋二娘让你这么做的吧?”冷长寻继续逼问道。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我面前装傻讨不到一点好处!你最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把你所知道的交待出来!”
“抱歉,我只看到一个无理取闹的巡检在为难一个无辜的人!”
“是吗?”冷长寻绕开了合合,往合合身后的窗户走去。他推开了那扇窗户,一股冷风直灌了进来,合合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忽然,她的后衣领被人抓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到了窗户前。冷长寻毫不留情地将她往窗户外摁,使她上半截身子悬空在了高高的三楼半空!风一过,吹得她一片凌乱,冷得都没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合合扭回头,怒瞪着冷长寻道。
“让你吹吹冷风,你可能会清醒很多。”冷长寻面无表情道。
“你想杀人灭口啊?”
“也许只是你一时失足掉下去的呢?一个贼被抓了个当场,慌不择路时竟从窗户那儿跳了下去,但她并不知道这里是三楼,所以就……”
“小故事编得挺好的啊!”合合讥讽道。
“说,你来这儿干什么的?”
“有本事你就放手!”
“蒋二娘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在这儿?是账本吗?”
“原来你们一直还没找到姚碧春的账本?哼!原本你这个巡检也不怎么样!”
“不要再说废话了,你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放手!”
“我知道账本在哪儿!”
冷长寻沉默了片刻,一把将合合拽了回来,甩在地上。这一下把合合摔疼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之后,冷长寻又把她提了起来,沉声问道:“说,账本在哪儿?”她动了动已经冷得发紫的嘴唇,露出一丝讥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手底下的那些蠢货却没看见,这怪得了谁呢?”
“不要再跟我说废话!”
“那你得松开!”
冷长寻松了手,合合站稳了,一步一步朝姚碧春那张小床走去。走到床前站定,她忽然一个回旋踢,哐当一声踢断了其中一根床柱。一卷东西从床柱里散落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刚才那个捕手急忙跑了过去,捡起那卷纸看了看后,兴奋道:“大人!是账本!是账本!”他急忙拿给了冷长寻看,冷长寻浏览了几张后,自言自语道:“的确是账本……”一瞥冷光甩了起来,冷长寻直视合合问:“这就是你来这儿的目的,是吗?”
“唉,好心当做驴肝肺!”合合叹了一口气,在床沿边上坐下,右脚踝搭在左脚膝盖上抖了抖,“如果我真是来销毁账本的,我干嘛还要交给你呢?只要我不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里有账本。我之所以交出来,是因为开封府需要它。开封府需要借用它查出姚碧春背后的人,这样就可以知道蒋二娘到底有没有牵涉其中了,明白了吗?”
“你还挺能掰扯的啊!”那个捕手不屑道。
“掰扯?哼,总比眼瞎好吧?把这间房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出来的人,有资格在这儿说别人掰扯吗?”
“你……”
“我来这儿是为了真相。我想知道蒋二娘到底牵扯其中没有,就这么简单!”合合一脸坦然道。
“大人,这丫头信不得!”那捕手一脸不服气地对冷长寻说道。
“那就别信咯!把账本烧了,把我抓回去,严刑逼供就好了!”合合讽刺道。
那捕手又要开口,冷长寻却抬手打断了他。冷长寻握着那几页纸,走到合合跟前问:“所以你并不认为蒋二娘是清白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清白的,但我需要证据来证明。”
“女人总是靠直觉说话。”冷长寻这句话明显带有鄙视的味道。
“女人的直觉——”合合回以鄙视的目光,“是这世上很宝贵的东西。我相信我的直觉,所以我拼命在找证据,以证明蒋二娘跟寒食散没有关系。”
“那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知道,你在拼命地找证据证明她跟寒食散有关。”
“你在和我作对。”
“我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了。”
“我终于明白蒋二娘为什么会收下你了?你很像从前她。”
“哦,原来是这样啊。”
“但像她没有任何好处。你也看见了,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她的丈夫早早死了,留下两个儿子要她辛苦供养。好容易把儿子拉扯长大,大儿子因为犯事儿被处死了,小儿子又是个无用怂包。前来投奔她的侄子倒是挺有用的,但也因为牵涉某件案子被抓,最后流放了。瞧瞧她这一生,简直就是大写的悲剧两个字!她之所以过得这么凄凉,只因为她永远都喜欢管不该她管的事情。而你,几乎跟她是一模一样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