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凝公主轻轻点头，在贴身宫婢的搀扶下离开了。刚刚走，燕妃就回来了。她见和凝公主不在，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目光扫向刚才伺候在旁的几个宫婢问：“怎么公主竟回去了？”

之前一直阻拦和凝离开的那名宫婢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合合也笑着解释道：“大概是早饭吃得太急了，和凝公主是这么说的，有点伤着肠胃了。她自备有药丸，回去吃两颗躺躺就好，娘娘不必担心。”

燕妃目光阴沉地看向了合合：“是吗？”

“啊，其实呢，民女今早吃饭也吃得比较急，这会儿也有点肚子不舒服，今天娘娘准备的这茶会恐怕就不能领赐了，还请娘娘准许，让民女去和凝公主那里吃两颗药丸子，也好缓解缓解民女这肚儿疼，如何？”

燕妃冷漠道：“你也肚子不舒服啊？本宫这里有的是良方妙丹，就不必上和凝那里去讨了。”说完她向贴身宫婢使了个眼色，贴身宫婢立刻让其他伺候的人全部退下了。关上门后，这暖阁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呐？”合合转动着警惕的眼珠子问。

“你不是肚子疼吗？”那贴身宫婢冷冷道，“茶你自然是没福气喝了，但药丸还是可以尝一尝的。我们娘娘宫里的药丸那可都是世上最好的，你能有福气吃到，就算做了鬼也会开心的！”

合合翘起了二郎腿，背靠着椅子道：“这么说来今天叫我来，是为了让我当鬼的？”

“要不然呢？你以为真是让你来品茶的？”

“娘娘在自己宫里杀我，会不会太愚蠢了点？”

“你竟然说娘娘愚蠢？”贴身宫婢指着合合怒道。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合合道，“娘娘请我来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是想让我死，还想让我把别人连累死？”

燕妃斜抡着眼珠子，轻傲道：“你倒是真有些聪明，竟然猜着了几分。但光是有聪明是不够的，要在这世道上混得好，最关键是跟对人。譬如说那聪明盖过天下人的诸葛亮，枉他聪明一世，却跟错了刘备，到头来什么功业也没建成，白白死掉了，多可惜？所以人不但要聪明，还要会看时局，许合合你知道眼下的时局是怎样的吗？”

“不知道。”

“苏家大势已去，再过几天，陛下将下旨擢升新的太傅，以顶替苏彻之位。毕竟他失踪多时，生死不知，朝政之事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耽误了。苏家若没了苏彻这一顶梁柱，你说不是完蛋了是什么？”稍作停顿后，燕妃又继续说道，“我看你伶俐聪明，很有些慧根，你若跟着我，不出三五几年也必定是个名声大噪的女巡检，你何乐而不为呢？你若执意跟着苏郡生，那只会有数不清的倒霉事。”

“俗语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这道理在我这儿是行不通的。君要臣死，劳烦你拿出个要我死的理由且能说服于我，不然我不会答应去死。若君要逼我死，我就只能反抗了。”

“你觉得苏郡生他会来救你吗？”

“他不会。”

“噢？”燕妃略感好奇地挑了挑眉梢。

“因为我已经让和凝公主帮我带话出去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来。”

“看来你是决心为苏家赴死了？”

“不必说那些废话了，娘娘想要我怎么死，就说吧！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回又重生过来的人，我还害怕一个死字吗？既然我要死了，那告诉娘娘一个秘密也无妨。其实呢，我本不是许合合，我本来的名字叫玉合合。因为一次意外我死掉了，然后就在许合合身上重生过来了。所以现下站在您跟前的人不是许合合，而是我玉合合，您明白了吗？”合合站起身来拍了拍心口道。

燕妃露出一脸嫌弃：“你是中邪了吧？”

“当然不是。您可以自己去查，看看以前的许合合和现下的许合合差别有多大。我这个人您是杀不死的，您杀了我我还会重生到别人身上，然后找您报仇呢！没准啊，就重生到这位姐姐身上”合合指向了那个贴身宫婢，“悄无声息地待在您身边，等到时机成熟时再找您报仇。也许我还会重生在您娘家的妹妹身上，在您完全不知情的时候一刀捅进您的胸口……”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燕妃脸上明显多了些害怕。

合合带着嬉笑的表情，刚要走近，那贴身宫婢就立刻挡住了她。她道：“这位姐姐，这么快就想跟我套近乎了？你放心，我死后一定重生到你身上，我会好好对待你的身体，也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份来伺候我们的娘娘。”

“你简直是个疯子！”贴身宫婢斥责道。

“你们才知道我是个疯子吗？没错，我的确是个疯子，疯子做起事来那可就疯狂了。这里没别人了，就我们仨，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根本反抗不了！”

“这可是宫里！”

“疯子哪儿还管宫里宫外呢？”

“来”

贴身宫婢刚喊出这个字，合合就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吓得连忙掰开合合的手，跑回了燕妃身边，脸都已经白了。燕妃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从宝座上起身后，指着合合道：“你别乱来，你乱来了也得死！”

“我不是告诉娘娘了吗？我死后会复生的，所以死对我来说一丁点都不可怕。只可惜你们两位了”合合慢慢逼近这两人道，“香消玉殒之后就没机会再看一看这人间了。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来”

合合迅速拔掉了旁边一支蜡烛台上的蜡烛，用锋利的灯刺指向了燕妃。燕妃吓得立刻不敢叫了，举起双手，瑟瑟发抖。合合带着一股邪笑道：“所以，您今天最好别让我死，让我死了您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您找人驱邪也好驱鬼也好，叫你的皇帝陛下日日夜夜地陪着您也好，您都无法驱赶我对您的纠缠！您要亲手杀了我，我定会永永远远地缠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