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苏彻比我们快了一步。他的忠仆白齐辉替他拿下了这漂亮的一仗，赶在了我们前头。而且当时那位牧野氏的大小姐已经病逝了，从她留下来的几幅画里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你义兄就显得十分稀缺可贵了。只是，苏彻向来心狠手辣，一拿到开锁办法后就把裴元达给杀了，我们的路又断了，到最后就只能去向苏彻要了。同时，我们也发现苏彻有野心。他企图拿齐八个小木方，用裴元达给的办法打开，凑出一张完整的地图，找到宝藏和风水山。这让我和陈侯方略感惊慌。如果被他抢先了，我们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大掌柜说完后，又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说回张巧茹吧。她挺恨我的。她一直都知道家里有我这个隐形人存在，她认为她义父义母的死是我造成的。她不恨苏彻，反倒恨我。这就是为什么她当初要偷走小木方的缘由。她原本打算带着小木方去找施永定，也就是后来的邵康的。可没找着，在外面流浪了几年后才回到东京城。”

“所以张巧茹由始至终都不知道施永定还活着？”苏郡生惊讶道。

“她不知道，”大掌柜摇摇头，“我没告诉过她。而邵康也没遇见过她，虽然两人在同一座城里待了好几年。”

“可是我记得张巧茹有个相好叫潘秀明，潘秀明临摹假画，交给邵康去卖，两人经常在张巧茹住的金华巷子里碰面，难道这样张巧茹也没遇到过邵康？”

“邵康是个非常警觉的人，他从不轻易踏足陌生的地方。他和潘秀明接头是在金华巷子，但他从来没进过张巧茹的家。”

“真是阴差阳错啊……不对，”苏郡生感叹完之后又摇摇头，“你肯定也在里面捣了鬼，你不想让张巧茹见到邵康对不对？”

大掌柜嘴角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没错，我派人监视着张巧茹，还有个目的就是不让她和邵康见面。我那时已和邵康有了交集，如果张巧茹见到邵康，一定会把施掌柜夫妻俩因为受我牵连而死的事情告诉邵康，那么邵康就不会再乖乖听我的话了。”

“但是邵康也没认出你就是当初住在他家那个人？”

“他那时根本不在意这些，他那时总是在外面和三朋四友玩乐，极少回家。张巧茹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她有女子的细腻和敏感。邵康完全没有。”

“你就这样利用了他们俩兄妹？”

大掌柜笑了起来：“也可以说我是在保护他们。没我的保护，张巧茹恐怕早死了，邵康也不会过了那么久才被开封府抓住。好了，苏小公子，扯太远了，说回你娘吧。我当时觉得你爹之所以会知道我藏在密室中，是因为你娘的告密。因为极少人知道我住在鉴真古籍铺的那间密室里。所以，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娘完完全全背叛了我，我也就对她心死了。让邵康在她收藏的画像上写那些字，纯粹只是为了气气她而已，没别的意思。”

“收手吧！”苏郡生正色道。

“收手？我为什么要收手？难道这天下已经写定姓赵了吗？谁都可以拥有这天下，只要他够强！”大掌柜一脸傲视不惧道，“我不会收手，苏小公子。如果你真有你爹那样的本事的话，那就跟我一较高下吧！我上一回之所以会败在你爹手里，是因为你娘告密。可这一回，我不会再败了！”

“实话告诉你，皇帝已知你们二人行迹，早暗中步下棋子。只要你们一动手，他的军队就会踏着铁骑而来，到时候你们不也灰飞烟灭吗？”

大掌柜大笑了起来：“灰飞烟灭？好，好，好，那我们就看看到底谁先灰飞烟灭吧！进来，把礼物奉给来客！”

门被推开了，一男人提着一串血腥的东西走了进来，扔在了苏郡生和合合的跟前。合合低下头去一看，差点吐了，居然是一串人脑袋！

大掌柜的笑声更张狂了：“你们刚刚来时，一直有人跟着。我想你俩都是守信之人，说好单独来肯定就是单独来，那么背后跟着的人一定就是皇帝老儿的人了。我命人全部都杀了，头颅交给你们。你们拿回去给皇帝老儿吧！告诉他，抢了别人的东西迟早是要还回来的！哈哈哈哈……”

离开时，合合还觉得那笑声在背后撵着他们，因为实在是太阴冷张狂了。

“怎么办？”合合问苏郡生，“要去告诉那个皇帝老儿吗？”

“不，我们得先赶着去办一件事，等事办成了，再进宫去见皇帝。”

“什么事？”

“边走边说。”

忙碌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苏郡生就进宫去了。合合补了一会儿瞌睡，醒来时发现苏郡生还没回来，有点担心就打算去宫门口望望。刚走出房门，忽然听到兴娘子的大叫，她连忙奔进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声音是从兴娘子那间暗室传来了。合合跑了进去，只见兴娘子哭丧着脸地跪在地上，面前摔着一只木匣子，匣盖已经摔掉了，里面的书也散落了出来。合合连忙帮着捡起来道：“没事儿，没事儿，这匣子盖儿还没修好的！回头我帮您拿到集上找个能工巧匠修修就成！”

兴娘子沮丧道：“这可是小姐留下来的东西啊……我本来想拿出来透透气儿，哪知道手滑就掉下去了，还把盖儿都摔掉了，我真是粗心啊！”说完她立刻走到苏郡生母亲元氏的灵位牌去，不停念叨：“小姐，小姐，您可千万别怪奴婢啊！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宁才会这样的，您千万不要怪奴婢啊！”

“好啦，好啦，苏郡生的娘大方着呢，不会怪你的！”合合把书和匣子分别捡了起来。

“这个匣子跟了小姐好多年的，是她外祖母留给她的，”兴娘子伸手接过匣子，心疼地抚摸道，“瞧瞧这上面的雕花，真是漂亮得没话说！你看，底部也有雕花，做工真的是十分精细的！”

合合低头一看，盒子底部确实也有雕花，但不知雕的是什么花，有点像金银花又有点像迎春花。不过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忽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