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朔州城的路上

阴雨绵绵，岐路泥泞，愁云惨淡！

“啪”“啪啪”沉闷的竹鞭不时地挥打在犯人的身上，触目惊心的红色鞭痕累累不暇，期期艾艾的惨叫声惊心动魄。十几个犯人脚带锁链，手上夹板，落魄仓惶，四五个官差吆五喝六耀武扬威污秽之言不停。

“官爷，求您行行好吧”

“官爷，求求您行行好不要再打了”

“小姐，撑住，不要睡，不要睡。”

“嬷嬷，我不行了，不....行了”

“小姐，呜呜呜.....”

不知何故，暴雨倾盆，急雨如注。

“真他娘的晦气，来，哥几个咱们快进去暖和暖和”一个押差招呼道。一间破庙孤零零的破败不堪，但好歹还能暂时遮暇风雨。一群人挤挤丫丫的涌过去。

破庙中间生了柴火，湿漉漉的押差围在一起，又是一顿抱怨。犯人零散的坐在墙角，斯斯哈哈寒蝉若禁。

耳边燃着的柴禾声噼啪作响，外面的风雨呼呼啦啦。

莫小牙浑身冰冷，凉意刺骨的蜷缩成一团，被一个怀抱紧紧拥着。勉强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一个妇人泪声具下的紧贴着她，麻木空洞的表情好骇人。杂乱的头发上水珠不时地落下来，打在她的脸颊上。

久不活动的身体僵硬的难以舒展，莫小牙掩下心里的疑问，试着缓慢的移了下自己的身子。

“啊”“小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肯定是庙神公显灵了，老奴给您磕头了！”莫小牙的活动并不很大，只是轻轻的移动了下，不想妇人的警觉性很高，猛然睁开眼睛，两人不期然的对视下，妇人眼睛里的绝望，惊讶，欣喜若狂不断变换，声泪俱下，不停的哭喊着，有快步爬到残破的庙神像下，连连磕头.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庙外的雨不知何时也停了。

一行人继续上路。雨后的天空格外蓝，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阳光折射在水珠上发着七彩的光芒。

“小姐，要不要嬷嬷背一会儿？”唐嬷嬷慈爱的搀着莫小牙，护得紧紧的。

“嬷嬷，我已经没事了，放心吧！”莫小牙深深的感受着来自身边唐嬷嬷的宠爱。唐嬷嬷是姨娘的乳母，后来随姨娘嫁到莫府照顾莫小牙长大，可以和自己的姨娘媲美了。

“好好，嬷嬷的好小姐，再坚持坚持，咱们就到地方了！”

“嗯！”莫小牙看着唐嬷嬷露出甜甜的笑意，内心百转千回。

“都快点跟上，别磨磨蹭蹭的！”押差说完用手里的鞭子甩出一个鞭花儿“啪”。

“就是，各位都赶紧些到了下个驿站点个卯我们哥儿几个也就打道回府交差，你们呢也省的再受罪了!”押差嗓门齁大，嚷道。

莫小牙看着此景，视线被拉的很远，原身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姨娘是被父亲抢来的书香门第的闺秀做的第五房小妾，奈何官场浮沉，一个结交不慎落得被发配流放的境地。整个莫府奴仆跑的跑，散的散，嫡系被流放的更远，听说还受了官刑，而几个庶子庶女，姨娘小妾虽被轻罚也被流放到不同的地方受罪。

唐嬷嬷视莫小牙如己出，不顾家人阻拦，硬生生成了囚犯来照顾莫小牙，莫小牙看着这些日子被折腾的不像样子的唐嬷嬷，心里很是感动，很是自责，面对如此严苛的刑罚，依然忠心不二的将生命豁出去来保护她，就值得现在的莫小牙以后全力来报答她。

莫小牙坚定的眼神划过唐嬷嬷的脸颊，无论自己以前是谁，现在我就是我，就是莫小牙！

“是不是饿了？乖，忍一忍嬷嬷给你整点吃的”唐嬷嬷恰好见莫小牙呆愣愣的望着自己，回以一笑，说道。

“嬷嬷，我不饿！”

“嬷嬷，你跟着我来受苦，鹰哥儿和唐叔怎么办啊？”

“小姐不用担心，鹰哥儿有他爹照顾，不愁吃穿的，好过着呢，不像小姐，从小身子弱，哪经得起这样的颠簸，更何况二小姐临行前嘱托和慈母之心呢！“唐嬷嬷神情稍一愣，便笑着答道。

“嬷嬷，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只是不知姨娘现在什么情形？过的好不好？”莫小牙历经这些日子的长途跋涉和“死去”，身体看上去更是纤弱，声音婉婉诺诺，以前虽是庶出却也不少吃穿，无人敢苛待，现在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幸有嬷嬷伴身旁，才免了一些无妄之灾。

“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熬过来的！小姐放心吧！”唐嬷嬷看向天际握着莫小牙的手坚毅的说道。

“嗯，姨娘会好的”莫小牙回握着唐嬷嬷的手。

几个时辰的路，拖拌拌，相互扶持的来到目的地朔州。

夜色深沉，明月悬挂当空，押差和犯人蜷缩在城门楼根处对付一宿。

“小姐，来，靠着嬷嬷就不冷了”唐嬷嬷爱怜的抚了抚莫小牙凌乱的头发，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嗯，嬷嬷”莫小牙依偎在怀里，很是舒服，耳畔传来虫蛙的鸣叫，自成一曲，流转的月光倾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清凉雅致，周边的青草蒿苗随风摇曳，空气里的清香沁人心脾。

“哐当”一声沉闷的响声惊醒了梦中人。高耸的朔州城城门被打开了，外面零零散散的百姓挑着满满当当的担子早已恭候多时。

“起啦，起啦，赶紧的，老子们送你们最后一站，都赶紧的！”“啪啪”竹鞭的声音又挥舞起来“啪啪”作响。

“嬷嬷，慢点，我扶你”莫小牙早早就醒过来了，或许是不忍打扰了清晨的美妙贪恋了些许时光。

“好”主仆两人齐心协力不前不后的跟着队伍走入了朔州城。

穿过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路遇各种看热闹，幸灾乐祸，或怜悯的人群，众人的头低的埋入肩膀，还好有衙役前头开路，忍者饥肠辘辘的肚子，终于来到明镜高悬的府衙。

押差递上信件，一番查验过后，由衙役领着众人涌进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