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旁边一名捕快喊了一声。
此时坐在楼下等的有些昏昏欲睡的马稳猛的一个激灵,接着就看见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李秀一行。
那为首的白发男子,面容俊朗非凡,不似偏偏君子那般高冠发髻,而是一头迎风披散的白发尽显风流。
“李公子。”
马稳立刻从木凳上起身,朝着李秀抱拳相迎,丝毫不在意对方只是与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晚辈。
“哦?认识我?”李秀丝毫没用正眼瞧对方的意思,至于扫了一眼,随意在桌上拿了一块芙蓉糕嚼着。
“下官马稳,是这凉宫城的知县。”
“知县啊,怎么?昨晚你儿子不服气,今天把你这个当爹的找来,想要寻我的晦气?”
“哪里哪里,公子误会了。”马稳闻言,连忙开口解释道:“下官知道犬子昨夜在倚翠楼的所作所为之后,立刻便训诫了他,这次专程来是来给公子赔罪的。”
“赔罪?”
李秀笑了笑,眼神瞥了一眼后面的黄不亏。
黄不亏同样一脸的尴尬,他以为官府的人是来寻仇的,谁曾想这个马知县居然这么“识大体”,一大早带这么多人来就为了赔罪?
“是啊,犬子昨夜在倚翠楼冲撞了李公子,实在是下官教子无方,另外两名动手的捕快下官也将其押入了大牢,听凭公子的发落。”
“你倒是挺懂规矩啊。”
李秀笑了笑伸手随意的拍了拍马稳的肩膀,像是在上司在表达对下属的看好。
这位凉宫城权势最大的知县大人非但没有觉得有辱,反而是微微躬着腰,满脸的谄媚之色。
“放心,本公子昨晚说了不予计较那便不予计较,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以本公子的身份还不至于和你来什么秋后算账的把戏。”
“是是是,是下官唐突了。”
“行了,让周围的人都撤了吧,人家酒楼还得做生意了,总这么围着像什么话?”
“听到没有,还不给我散了。”马稳立刻挥手,将之前布置在酒楼周围的捕快全部遣散。
“李公子,难的您能路过此地,我们凉宫城实在是蓬荜生辉,下官想着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一点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马稳从手下捕快手中接来一个小木匣字,伸手恭敬的递给了李秀。
“哦?你们凉宫城的特产?”
“李公子说笑了,咱们这小地方哪有什么特产,也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些通用之物,公子看看就知道了。”
李秀打开小木匣,里面居然摆着两排银子,这还真是通用之物啊。
“公子若是还有什么需求……”
“不用了。”
李秀关上木匣重新还给了马稳,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就直接收下了,但现在有了青羊宫的那一堆“银山”,这些银子在他面前那真是不值一提了。
“这点孝敬留着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你的顶头上司送去就行,本公子与你不会有太多交集,不必要给我。”
“是是是。”
“不过呢,本公子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帮忙办一下。”
“李公子尽管吩咐,在这凉宫城内下官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马稳赶紧开口道,难得李秀主动提要求了,这可是个化解仇怨的大好时机,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本公子一会儿便要离开凉宫城下江南道走走,这一路上骑白虎也累了,你去让人准备两辆马车过来,要舒服一些的。”
“明白,下官这就去办。”
马稳听完,立刻招呼着手下去城里的各大马铺挑选马车送来。
李秀则是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吃着店小二准备上来的早餐,看到黄不亏被这马稳偷偷叫了出去也没有理会。
酒楼后院。
一开始黄不亏还犹豫,以为是这位马知县想单独找自己算账。
本欲向公子求助,发现李秀压根就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所以也只硬着头皮跟着这位马知县去后院说话。
“马大人是有什么话要与贫道说?”黄不亏开口问道,眼睛时不时的打量着周围,确定没有其他的捕快衙役一起跟来。
“道长,下官这是专门替犬子来向道长道歉了。”马稳看着黄不亏拱手道:
“犬子昨夜在倚翠楼有眼不识泰山,居然纵容手下对道长动手,实在是不该,道长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才是。”
“这样啊,好说好说。”
黄不亏微微点头,心中的石头落下,表情也就放松了许多:“既然我们家公子发话了,贫道也就当昨晚无事发生便是。”
“多谢道长,这是一点汤药钱,道长千万莫要推辞。”
马稳说着,将之前本欲送给李秀当礼物的小木匣推到了黄不亏的手中,分量一点没变。
“那贫道就不客气了。”黄不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自然也就没有拒绝。
看到黄不亏收下,马稳又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面带笑意递给黄不亏:“这点小钱道长拿去卖点酒喝。”
“好好好。”黄不亏来者不拒,只是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大概明白这位马大人恐怕是有所求。
“马大人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那个……实不相瞒,下官还有一事想私下问道长打听一下?”
“马大人直说便是。”
“就是这位李公子的身份,还求道长稍微透露一二,下官回去之后也好在家继续为公子祈福才是。”马稳看了看周围,这才小声的说道。
“这个嘛……”黄不亏面露一丝难色,接着伸手指了指天空,不再言语下去。
“下官明白。”马稳连连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贫道便不多言了。”黄不亏面色淡然道,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他也不知道这马稳究竟明白了什么。
不过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给人算命混饭吃,这种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手法,那就是看家的手艺,自然是熟悉的很。
紧接着。
黄不亏想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令公子的。”
“犬子?”马稳一愣,连忙开口道:“道长请说?”
“马大人可知贫道与令公子为何会发生冲突?”
“这个……犬子回来之时与我说过一些,是这小子在倚翠楼里横行霸道,打骂姑娘被道长撞见,道长仗义出手,这才发生的冲突?”
马稳试探性的问道,眼睛一直在观察着这位龅牙道人的神态变化。
黄不亏倒是面色如常,只是微微点头淡然道:“实不相瞒,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得道于世外蓬莱仙山,可识人气运、断人吉凶,昨夜之所以在倚翠楼坏了令公子的好事,实在是欲救马晏阳一命啊。”
“道长何处此言,可是我儿遇到了什么邪祟之事?”马稳脸色一变,立刻开口问道。
以前的他倒还不怎么信神佛,可自从凉宫城出了那桩“刘府猫妖案”,他也就不得不信了。
再看这位黄袍道长,虽然衣着不怎么端正,两颗龅牙、贼眉鼠目,可他毕竟是李公子身边的人。
之前自己便观察过李秀一行人,那名负剑男子气度不凡,恐怕身份不简单,两名女子更是有仙女之姿,还有那赤瞳白虎,也远非普通虎兽可比,怕是那传说中的通灵之兽。
这为年轻道人能跟在李公子身边,深的其信任,想必也是身怀不凡之人。
“实不相瞒,这马晏阳身上戾气太重,加上在倚翠楼中大骂那些姑娘本就是损阴德的事,如今体内阴气旺盛而阳气枯竭,命不久矣。”
黄不亏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算命蒙人也是一门手艺,有讲究说“一入门先猜来意,未开言先要拿心。”
这开口先抛出一个必死之局,大部分人都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继续追问下去,即便是一些不信神佛的人,听到这些话之后,心中也难免产生芥蒂。
“还请道长解惑,我儿可有挽救之法?”马稳连忙问道,他可就这一个儿子,马家的独苗。
“挽救之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会有些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便是那上刀山些诱惑,只要道长开口便是,若能救我的,道长的大恩大德我马稳没齿难忘啊。”
“倒也不至于这么麻烦,你听我细细道来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