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毫无相似处。
哪怕是皇上记得一草一花,却是记不得还有她这个容妃在此,若要是以人比物,当是人不如物。
容怡心下实为寒凉,如今她面对着的,不是那哑巴一样的草木,是皇帝喜爱之人,亦是这宫中最为风光的女子。同萧雪相比,她又算得什么,入宫多年,落得无人识。
转了一道下来,话也罢了,萧雪听累了,她也不动了。萧雪仍如来时一般,不冷不热的,容怡这会儿才觉没意思,敢情她是个木头美人。
又不知这样木讷的性子,怎就讨了皇上欢心,一时又是妒,又是猜,好在心思堵住了她的嘴,不曾再开口来。
“景色是好,今日看的多了,我瞧容妃也累了,不如就散了罢。”
萧雪拿出了贵妃的姿态来,既然是他给的,放着不用,着实是浪费。有贵妃头衔在前挡着,她罢,领着星竹就要往回去。
“是。”
容怡只道了一字,垂首间也不笑了,实在凄苦可怜。“娘亲”一道脆生生的嗓音,从暗处冲了出来。
女娃蹦跳着跑来容怡身旁,又喊道:“母妃,那人是谁?”
萧雪闻声回头,那女娃也正同她相望,两人你瞧我,我看你,女娃先道:“你是父皇的妃子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她好奇了起来。
萧雪不知如何作答,倒是这女孩将她难住了。容怡牵着女娃的手掌,生怕她乱跑,惹来麻烦。
笑道:“还不见过贵妃娘娘。”也算替萧雪解了围。
女娃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大大的眼眸,灵巧微转,朝着萧雪又道:“见过贵妃娘娘。我想父皇了,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不等萧雪回话,她撇开了容怡,跑来了跟前,拉起萧雪的手来,似乎是在撒娇。
“娘娘”
容怡面上惭愧,快步上来又命人将女娃带下,她道:“这孩子素来胆子大,也不怕生,今日一见,让娘娘看了笑话。”
宫人过来带她回去,女娃不愿意,却没办法,呆呆望着萧雪,眼圈委屈的通红,便是哭了起来。
这是他的孩子,从前无人同她讲起,她也不知问。今时是让她遇着了,还有她不知道的,何时又要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院中掠过清风,带着花草香味,让她晕眩了起来,心下痛极,仍是朝女娃轻轻招手,“我带你去。”
“恐怕”
容怡心下不愿,有意阻拦。而女娃听见她是答应了,脸上虽还挂着泪,却不哭了,高兴极了,跑来她跟前,笑眼望着她,确是不怕生。
萧雪低下身来,细细将女娃看过,这孩子的相貌,多数像她母妃,婉约可爱。
星竹在旁提醒道:“娘娘,还是等回明了皇上,再来带二公主前去,也不迟。这样贸然,只会让皇上不高兴。”
这会儿带了公主去,定会让他生气,可这宫里,又有谁人是高心,全不由着自己,索性她便不在乎。
容怡阻拦不及,公主前头先跑了去,当真不是她故意所为,她虽要同萧雪相争,却不能牵扯了孩子进来。
愣在原地半晌,方才提了步子,追了出去。
琼华宫内,龙君聿来了不见人,一问是往容怡那里去了,当即便沉了脸,速速往碧轩宫行去,行至一半,便瞧见了她。
却是领着公主回来,不知二人在些什么,许久不见她这样开心过。
二公主先是看见了他,又回过头来,冲着萧雪嬉笑,“哎呀,是父皇!”
她远远的,隔着众人望向他去,不知怎地,忽而就湿了眼眶,她忍下了没哭。
面上一如往常,二公主前头牵着她,只管往龙君聿身旁走去。
这公主见了他,倒是规矩了一些,按着规矩行礼,甜甜喊着:“父皇”
对于这个女儿,龙君聿自然疼爱有加,只答应了一声,还是沉了脸,二公主见他这般,便是害怕了,心躲在萧雪身后,不敢露头。
他道:“将公主送回去。”
黑便带人来捉,她只管是贴住了萧雪不撒手,让黑也无措。
“这孩子怕你。”
她朝他一笑,更像是苦笑一般,抚着二公主的额头来哄她:“不怕,你既然跟着我来了,你父皇便不敢怪罪你。”
又道:“若是有错,便是我的错,同这孩子无关,你不要吓唬她。”
龙君聿冷哼一声,“她有母妃,何需你来护她。”
仍是命人送她回去,话音才落,容怡也慌张赶了过来。这下子三人碰到了一处,还有着公主在旁,好不热闹。
公主哪也不肯去,就跟着萧雪,见是母妃来了,便又要哭了起来。
容怡不敢直直望向皇帝,稍稍是用着眼梢余光带过,心上便是咯噔了一下子,皇上这是动了气了。
可自己的女儿不愿随她去,又不能蛮力来夺,这可如何是好。
平日聪慧的女子,这会儿全然是犯起了难为,皇上跟前,她不敢开口,只得望着萧雪,求她帮这一回。
并非是要帮容怡,众饶难堪,让她心如死灰。
低声同公主了些悄悄话,公主很懂事,便点了头,又抹了抹眼睛,松手让她前去了。
抬首间,众人都在看着她,目光如针刺,且各个不同。
她懒得去分辨,谁人是善意,又有谁是恶意,只是行动愈发艰难。两人之间,不过是抬头相望,好险是让她用尽了力气。
今时再来面对他,是半分期盼也无,错的够了,与他之间折磨的也够了。
“公主想见她的父皇,我便带她回来,这孩子的是实话,你是她的父皇,为何要这样生分。”
龙君聿眸光一冷,“朕过,她有母妃,无需要你来多事。”
从不曾对她过重话,这是头一回。
她带着孩子过来,只想给他难堪,或是给二人一个终结,她揣着何种心思,他怎会不明白。
她萧雪素来是聪明的,而她今日所为,是为胡闹!
心里没了他的位置,也压根儿不在意,他是否会为此伤心。容怡有计谋,她也跟着闹腾,他该如何待她,她才能学着听话些。
她始终没哭,茫然的看着他,直到二公主被带走,容妃跟着也去了。簇,留下了她还在。
与他,终究无话,看得他的身影,走的很快,连影子上都沾染了冰霜。
她自嘲一笑,这又是何苦,从来都不如她想,更不随她愿,星竹唤她:“娘娘,该回去了。”
“好。”
动了步子,跟着星竹回了琼华宫,她渐是麻木了,窒息一般的疼痛,竟也毫无察觉,只是随疼痛去蔓延。
屏退了众人,又一次昏沉的待在屋子里,是他亲手为她编织的牢笼,甚是连她的翅膀都一一折断了干净。
只怕她有一日又能扑腾起来,笼子便关不住了。
索性一开始,就断了念想,她哪里也去不得,只能与他僵持。
星竹悄然在房门外,听了半晌。见里头未有动静,想来娘娘是歇了下,一面叹气,一面出了外来。
莺儿早就在外等她,急着道:“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