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祖母,孙女现在正在研究一件新鲜玩意,就连诸葛先生也接连称赞。”滕羽清眨眨眼凑到滕老夫人跟前,只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回头弄好了,送给您。”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滕老夫人眉角微翘,面色微霁,被小孙女激起好奇心的同时,感觉心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滕羽清起身走到齐家老夫人跟前,一副殷勤模样。
对方的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花香气息,这位年纪轻轻的‘老夫人’只是辈分大了些,但是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年纪轻轻就守寡,难免心中抑郁,一心扑在亲生的儿子身上,结果把他教育成了那个鬼样子。
“您这一把年纪了,站的好生辛苦,对了,听说您是匆忙中来到滕府的,这让我们小辈的很是担心啊,您的心脏还行吗?一会儿出门之时,定要给您找个步辇才好。”
齐家老夫人心里堵得慌。
滕家这祖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是闹哪一出?!
还有,她没有老到那个程度吧。
平日里,因她的辈分大,她受尽了大家的敬重,自己也乐在其中。
可如今被这个小姑娘一说,竟有些嫌弃自己如今的身份了。
她没老,生生的被自己的辈分拖累了,想到这就有些恨那个老头!如今你死了,连你的儿子儿媳妇全家居然都敢欺负我!
不等她想,滕羽清已经扶着她坐下,还从小丫鬟手里端了茶,放在她的手边,“您请用茶!”
她这般殷勤,另齐家老夫人的脸上极为有光。
看着她那得意的神色,滕羽清暗自嘲讽着,你尽可能的嚣张吧。
她极其威严地道:“我儿有错,但错也是为了齐家,齐家账目一直有问题,若是真的严查起来,想必亭之也脱不了干系!”
滕亭之嘴唇紧闭,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咬紧牙关的声音。没想到婆母竟是这般翻脸不认账。
“我早已交出掌家权,自然查不到我的身上,若是真的追溯起旧账,我也是问心无愧,这些年我填了多少嫁妆进去,每笔银子都有记载。”
滕亭之如今对这个老女人已彻底心灰意冷,既然她不嫌丢人,她不在乎再泼上她一盆脏水。
屋内鸦雀无声,人尽皆知,滕亭之掌家颇有风范,人人夸之,却不曾想受了这么多委屈。
齐老太太心虚的抢声道:“你疯了!”
她其实就想吓吓她,她原本想着滕亭之会是个端庄,注重脸面的人,没想到这个看似识大体的小姑娘竟是这般冷酷,难道她不怕因这事齐豫的名誉受影响吗?
滕亭之撇撇嘴,少用这个威胁我,至于齐豫,他早就狠下心来了。
滕老夫人算是看明白了,自家儿子的事人家真的不爱管。她自知理亏,满脸通红,但是一想到儿子正在御正厅受着罪,到底于心不忍。
她的手指捏紧了裙子,鼓起勇气对着滕老太太说道:“这些年我一心向佛,广结善缘,就是希望能为齐家积些服气,以慰藉已去的老太爷,您是知道的,我那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太爷走时他还是个小孩童,我着实花了许多心思在他身上,可是我也并没有因此苛待大老爷,亭之嫁过来这么久都未曾为齐家传宗接代,我可曾说过什么重话?如今我齐有难,你们却冷眼旁观!让人寒心!”说完就开始低声哭泣。
滕羽清冷笑着:你着实是没说什么,就是我为姑父寻了一个又一个的填房,怂恿二儿媳欺负姑姑。如今倒是说的冠冕堂皇。
“咣”的一声,滕老太太当即重重的摔了下手边的茶碗。
她厉声说道:“齐老太太慎言,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亭之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一直将她看作亲生女儿,可这孩子嫁入你家可有过一天好日子,好在她是个能忍又看的开的,你家二房的那点事你当在这城里是秘密吗?他们败坏了多少家业,你心里没数吗?若不是亭之再尽力弥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吗?那齐兴有错就是有错,我竟还未看到过这般不知悔改的母亲。”
滕老太太是真的气急了,齐老太太万万没想到她会真的不留情面当着小辈地面数落自己一通,如今自己倒是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头,这还怎么求人家帮忙啊,想到这就有些后悔刚刚说出的话了,这下可好了,得罪了滕家,儿子也没救了。她当即跪倒在地:“菩萨啊,快饶了我吧,我那可怜苦命的儿啊,为娘救不了你了……
婆婆跪在地上,滕亭之怎敢站着,也扑通一声颓然的跪在了地上,眼神空洞,手指无力的抠着地面,她明明想说些什么,然而嘴却是不听话的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你…你…身为齐家的人,怎么也不帮我说说话!”齐老太太如今看见滕亭之就有些生气,她好像是在看小丑演戏般的看着自己,立刻冒出一把火来,上前就要伸出手朝着滕亭之的脸上打去,滕老夫人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忍不住的一阵咳嗽。
滕羽清想都没想上前一步挡在了表姑的前面,似乎耳旁有一阵疾风戛然而止,再一睁看眼睛,只见一高大的男人早已抢先一步抓住了齐老太太的手臂。
“姑父……您来了……”
时间刚刚好,比她预计的还要早一些……
滕羽清想着,刚刚的内容他应该都能听到吧。
只见齐豫一身青袍,满面风霜,显然是一路紧赶而至,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郎,不是滕羽泽是谁?
齐老太太顿时兴奋了起来,哭道:“我的儿啊,你可算来了!”
不想齐豫根本没理她,径直走到了妻子的身边,轻轻的扶起她:“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滕亭之满脸泪痕,但是这一刻她心安地笑了。
“儿啊?都到这了,你快帮娘给你弟弟说几句好话啊——”
“收起您的‘儿’字,我能理解一个母亲为孩子会谋划一切,所以您偏心二弟我完全理解,毕竟我不是您亲生的,可是二弟却是我的亲弟弟,您是他的亲娘,我不能对待你们不好,这么多年因是答应父亲要好好照顾你们,所以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背后帮着二弟收拾烂摊子,原本以为他长大了就懂事了,可是没想到如今越来越过分,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二弟之所以那么嚣张,是因为有您,当然也是因为我的心软——如今好了,我终于有理由可以果断一回了——”
滕亭之有些错愕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地丈夫,却不知是喜是悲,短短一日,惊涛骇浪起伏数回,再见到他倒似隔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