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羽清暗自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因为水灾。
外面的那人似乎是愤怒到了极点,不知道骂了武二牛多少辈的祖宗,却始终没有闯进门来,最后老汉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屋,对着滕羽清几人挥挥手道,“不要理会这厮,咱们几个继续喝。”
前前后后将二人的谈话听了个全部,他们已经大概猜到了冲突的缘由,滕羽清又随意多问了两句,农夫解释道:“南方闹了水灾,我们这里庄稼颇丰,然而地方小也没办法,上面突然之间要征收钱财,挑了我们这里几个富足的商户人家,老板姓有难互相帮忙本就是应该的,只是调高了价格,却为难了我们这的百姓了,其实原本我就已经这里克扣了一些钱让给他们了,但是总有人不理解。”
老汉说着拿起装着酒水的大碗一口饮尽。
滕羽清也饮了一口淡淡道:“你这般将银子降低,官府可以随便给你找到罪名的。”她又轻描淡写飘来一句:“再说了,你能确定那银子真到了遇难的百姓家中?”
他听着这话大笑起来,“想不到少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这般见解——”
正啃着猪蹄的琉霜顺势就要说一句:“那当然了,她可是——”
莺歌立刻等了她一眼,接过话继续说道:“少爷在外做生意虽然经验不足,但也和官兵有过交集,那拿着老百姓钱贪污的太多了,想不到听兄台如此一般说,倒觉得你们这里的官是个好的。”
那老汉立刻转身在橱柜里面掏出一把保养极好的木工,骄傲的说道:“瞧着,这还是官爷当年赐给我的,有啥好怕的,跟着他我们都安心,但是谁若是哄骗了我们,我也是会动手的。”
这话一说,倒是让大家有些吃惊,看来这位官爷确实不一般。
酒足饭饱之后,老汉热情地邀请他们小住一晚,第二天再启程。
夜幕降临,滕羽清躺在干净的床铺上,窗外的知了声声响起,她的心却尤为安静,不觉间就进入了睡梦当中。
然而她睡得并不是很沉,没过多久外面就开始有了唏咰的响声,警惕性地立刻地睁开了双眼,接着就听到了外面一片的吵闹之声。
滕羽清迅速的披上外衣,眯起了双眼循着声音的方向,只见前方一区域火光冲天,那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厮杀之声,只是那个方位是——
没错!是县城的方向——
糟了!今天使团曾去了那里,希望别是有人盯上了他们。
然而火势迅速的发展,厮杀声却是越来越近。
睡梦中的老汉早已苏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前来告知滕羽清三人,见他们都已起来,才放下心,拿起叉子道:“你们好生呆着,我去村子里面看看。”
老汉的老婆摇了摇头:“我这老头子几十年了,一点都没变,人都说他脾气不好,谁知却最是热心肠的,这会儿定是去安抚大家了!”
滕羽清安抚道:“您和他都是有福气的,定会长命百岁。”
“亥,长命百岁谈不上,我那干儿子有出息,如今在皇城里面当兵,我们老两口也算是膝下有福了。”
“哦?您的儿子在京城?”
“嗯,叫虎哥。”
老妇话未说完,就听村外传来了一阵厮杀之声,她险些是被吓到了,语无伦次道:“老头子,老头子还在外面——”
“大娘,您先呆着,千万别出屋,我们几个有武艺在身,出去看看就回。”
剑已出,既然遇上此事,他们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很快的,三人被围剿在了一片的火光当中。
这个小村庄,曾经是一片静谧美好,竟然一夜之间变得到处是火焰,成了满是浓烟的地狱。
细观这些贼人,他们的衣着都极其普通,武器也都凌乱,看着应该是哪路的山贼,他们的人并不多,但是攻击这个小村庄的策略却很聪明,挑了一个大家无防备的时间,先是火攻制造混乱,又开始大肆劫掠抢劫杀人。
只是,这里的农户中,很多人都不是好惹的,在这些人中,有部分是退伍的军,就比如说老汉。
以他为首的不少村民都拿起了刀,棍棒,勇猛的拼搏着。
厮杀声一片,在这其中还夹杂着孩童婴儿的哭啼声,贼人们似是得到了鼓舞,下手更加的狠辣,眼看着有一个壮士倒在地上,有一个孩子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边朝着这面跑,边吼着“爹爹”,谁知那不长眼的贼人立刻大手拎起他疯狂地大笑。
“欺人太甚!”滕羽清怒喝一声,腾空而起,一剑刺进了那人拎起孩子的右臂,孩童顿时离开了挟持,那人却是吃痛的咆哮着,被刺中的贼人大概是这群人的头目之一,滕羽清的做法彻底的激起了众怒,周围的几人都闻声涌上立刻将她包围了起来。
一片火光当中,这清冷的少年蔑视的看着这群人,就是他们一起上,都不见得是滕羽清的对手,只是明目张胆的不可怕,可怕的是那躲在暗处的。
站在远处的莺歌和琉霜在混乱当中已经被冲散了,隐约看到了滕羽清的身影,立刻想要冲过来,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受了伤的贼人瞬间冲到了滕羽清的身前,出乎预料的,他抬起的是那留着血的手臂,对准滕羽清的胸膛,她瞪大了眼睛,移步向后,可是速度却明显不及他,就在他的拳头快要到达之时,一道箭从空中飞来,然后是利器刺入到胸膛的声音。
热乎乎有些粘稠的液体喷向滕羽清,只是这血不是她的,面前的那贼人似是有些奇怪地望向自己胸膛中的箭,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拼命的扭头想要看看是何人杀了自己,却没等头转过去,眼睛就闭上了。
远处响起号令:“杀贼人!救百姓!”。
这声音,滕羽清再熟悉不过了,是滕羽泽——
之前滕羽泽随着军队运送赈灾物资前去南方了,不知为何在此处相遇了。
一声令下,一群官兵涌上,贼人见大势已去,四处逃窜,终是全部被抓获。
滕羽清满眼笑意的走向滕羽泽,如今他还不是大将,只是左将军身边的一个小队长,可是年轻年纪轻轻的他,却很得人心。
刚刚他们是冲着火光而来的,没想到从人群中,他就注意到了那双清冷的眼睛,况且男子装扮的滕羽清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然而与滕羽清不同的是,男人脸上没有一点喜悦,更多的却是怒气。
军营账内。
尽管滕羽清是姐姐,但是面对着此时一身军服装扮的滕羽泽,她再也摆不起姐姐的架势来,想不到短短几个月的历练,男子的气质中更多了一分内敛与成熟,如今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
“我早就该猜到你会有所行动,近日将军府的消息频繁而有规律,我还以为你真是如信上所说的安心待在家里做着女红呢,想不到我真的是高估姐姐了。”
滕羽清暗笑一声,这些都是她之前就写好的,吩咐落雪帮她完成信件传递。
“姐姐嫁入了将军府,如今也没有了将军在,你的行动倒是比以前更加的放肆了。”
瞧瞧,瞧瞧这说话的架势,哪还有弟弟的样子。
“好呀,如今你是领了一个差事,当了个小官,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竟这般跟我说话。”然而嘴上虽是这样说的,滕羽清却再也不敢看男子的眼睛。
“姐夫若是知道你这般定是被你气死!”
“我倒巴不得他知道。”低声的嘀咕声很不小心的落入到了滕羽泽的耳中。
想到云鸿风危在旦夕,她就难过的要命,微微的低下了头,“我已经许久没和他联系上了,我担心他会出事。”
望着她的神情,滕羽泽心一震,过了一会儿,沉静道:“你觉得你能帮上他什么忙吗?”
谁知滕羽清倔强的抬起头:“从前不会,但是现在——我想,我可以——”不经意间抚了抚手中的剑。
滕羽泽心已了然,柳师傅说姐姐的身上的筋脉如今已打通,如若是一对一的战斗的话,恐怕他的剑都不在姐姐的话下,只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样太过危险,姐姐的实战经验太少了。
“你放心,你姐夫走之前曾留下了身手比较好的暗卫护送我,我还带一大堆的暗器和毒药,想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暗卫?滕羽泽眼睛一眯,这群暗卫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察出来。
虽听她这么说,但是心中还是隐隐不安,“这样吧,明日你们几人混入到我的军中,咱们的方向相同,你就跟着我的队走,能掩人耳目一些,至于那些暗卫就让他们在远处保护你吧,以备不时之需。”
滕羽清暗自点头,即是顺路的,那他们在一起相互还有个照应,而且此时看到了自己的亲人,还是自己的弟弟,她安心了许多,继续问道,“话说你怎么会在此处?”
“护送物资的队伍受到了不同的阻力的袭击,如今天下遭难,许多邻国以及不同组织帮派也都受到了威胁,遇到这些物资,自然拼了命也要争取,如此一来,我们便将队伍分开了,能够分散一些注意力。”
“谁知,我这一队今日刚好走到此处,见前面一片火光,便跟了过来,竟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