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才不要躺在这个地方!不管谁都好,谁来救救我啊……”
好累。
好疼。
她的意识慢慢模糊,嘴唇干裂的渗出血丝来,呼吸渐渐微弱,眼皮越来越沉……
恍惚中,刺眼的阳光里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阳光下那朦胧的身影恍若镀了一层金色的边……
是太虚弱……出现幻象了吗?
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新,再抬眼果然见一双倾长的腿正缓缓朝她走来,
“——找到你了!你趴在这里是在休息吗?还是已经不行了?”
这倨傲的声音,好熟悉?
不会这么巧吧?
不会偏偏碰上他吧?
莫颜尴尬的抬头,果然是他!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啊?!
“是……公主让你来接我的吗?”她别过脸去,窘迫的问道。
“不是,公主已经到行宫了,我出来散步而已。”
莫颜凝眉,奇怪,公主已经到了行宫,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来呢?
“让我看看!”
魏东楼俯下身来碰了碰她的脚踝,一股剧烈的疼痛直达脑门,让她忍不住咬牙:“——啊!……”。
“很疼吧?好像伤到骨头了。我们先回去吧,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你再忍耐一会儿!”
整个人被他稳稳的抱起来,她朦胧的眼中映入魏东楼忧心的脸庞。
他正专注的看着她,眉尾偶或稍稍一抬,挺拔的鼻梁,半垂的眼睑,微微抿起的唇线……勾勒出一个精致的剪影。
如此温柔的魏东楼,她这是……在做梦吗?
莫颜伸出手去嗔怪的点了点他的鼻子:“……都怪你……”
放心的依在他怀中,树影婆娑透出点点阳光如夜空中的繁星,她的眼渐渐模糊……
好似被温柔的放在榻上,一股清流缓缓滑过嘴唇进入干涸的口中。
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爹娘回来了,父亲牵着大白向她伸出手来:“颜儿,快来,我教你骑马。”母亲则坐在廊下一边刺绣一边慈爱的看着她,她在跑,在笑,张开怀抱向父亲飞奔而去……
忽然,她从马上跌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
一股锥心的疼从脚踝传来,她猛的坐起,原来是个梦!可是还没有抱到父亲呢!她敲敲头懊恼的复又躺了回去,如此美的梦着实应该接着做下去。
“你醒啦?”
方才魏东楼给她正了脚骨,此刻正坐在一旁,温柔的看着她。
她忽然惊醒,仿佛雷击了般,完全顾不得脚上的疼迅速翻身坐起,
“——魏东楼?”
这丫头居然敢直乎他的名讳了,魏东楼勾了勾嘴角,眼风凌厉地扫过。
莫颜面上一白,不自觉的挺了挺背,“……魏将军,这里是?”
“这里是北山行宫,你不好好在山下训练,跑来这里做什么?”
莫颜稳了稳神:“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
“晨芙公主的轿夫病了,说新兵营训不好差遣,便把我叫来当轿夫。谁知上到半山腰公主要步行,命我撑伞,我不小心才崴了脚。”
“这么说是公主让你来的,跟我有什么干系?”他起身取了绷带和药油,接着问。
“枢越将军说的,说我来可以给你挡桃花。这样一想,公主命我当轿夫必然是于你脱不了干系,我与她又不曾相识,缘何她要指明让我来做这事?”
这个枢越!
魏东楼拿着药膏均匀的敷在莫颜脚踝上,又取了绷带来慢慢缠好,还不忘打趣她:“那你也太不济事了,在军营里训练这么久抬个轿子崴了脚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像个晒干的小乌龟一样,看来平日里还是训练的太少了。”
小乌龟?!
你才是乌龟呢,你是大乌龟!
莫颜在他身后调皮的想要伸手做乌龟爬行的动作,谁知刚举起手臂来整个肩膀就传来一阵凛冽的疼,她不由得又将手缓缓收了回去,魏东楼看她俏皮又狼狈的模样,嘴角勾的更甚,转过身来便去脱她的外衣。
莫颜惶恐,“——你做什么?”
“你自己看,你这衣服再不换下来,明日就要连着皮肉才能脱了。”
侧头一瞧,隐隐看到衣服外面的血迹已干,粘在肩头已经发硬,
“……不麻烦将军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你笨手笨脚的!”
他正欲再上前,莫颜急忙抱住了肩膀,似是想到什么,他脸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扭过头去把药递给她,讪讪道:“……懒得管你,你自己来吧。”
莫颜忍着痛轻轻的将外面的衣衫一层层退下来,露出优雅精致的锁骨,瘦弱的肩膀已然被压磨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她侧头轻轻的将药粉撒在肩头。
“怎么样?肩膀疼吗?”
“没关系,皮肉伤而已,不疼。”莫颜故作轻巧的摇了摇头。
可是明明已经疼的整个人连同声音都在颤抖啊?
心中莫名的升腾起一股怒火,魏东楼责怪她道:“笨蛋!”
“对呀,对呀!我就是笨,我这笨人就不打扰魏将军你休息啦,告辞。”
莫颜无语,拢了衣服便要起身,谁知双脚刚落地便钻心的疼,身影一趔趄眼看就要向前栽。
魏东楼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她,更不管她的阻拦顺势将她拦腰抱起,重新又丢回了床上。
“笨蛋!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他取了被子来轻轻给她盖上,责备中多了一丝宠溺,“别忘了,这里是北山行宫,到处乱跑小心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可是…”
“可是什么?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是给公主做轿夫来的!轿夫他们统一休息在后院, 3、4个人打通铺,还是你想睡在那里?”魏东楼抬眼睨了睨她。
“既然……夜深了,还是算了。”
莫颜干干笑了两声,转过身去挪到了床边,睡就睡!谁怕谁!“我困了,我先睡觉了。”
刚闭眼,魏东楼不客气的侧身在榻边躺了下来,还伸手拉了被子一角盖在身上。
莫颜急忙向里边挪去,
“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这儿只有一床被子,你都裹了去,我盖什么?”
“你是将军,少盖一层被子会怎样?”莫颜无语,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会胃疼!”
他闭上眼睛,直率的回答像个孩子。
莫颜忽然顿住,再扭头看他时,他的鼻息已变得均匀,手上捏着被角像个撒娇的孩子般盖在胸口,折腾了一夜,他应该也很累了吧?山上夜冷,莫颜将他的被子往上拢了拢,转身也睡了。
魏东楼的唇角略微勾起,偷偷浮起一丝笑意,笨丫头!笨丫头!你这个笨丫头!你怎么不想想枢越为什么说要你给我挡桃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