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元抢前一步上去扶住了她，“小心！”

他温柔扶着她的双肩，望着她笑容美丽，眼睛亮的就像乌黑的琉璃，凝视着她慌乱无措的眼底……

青姗抬头愣愣望向他，心中突地一紧。

一瞬间，她恍惚回到七年前，初相识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将柔弱的她从地上搀起，语气爱怜呵护，连责备都疼惜入骨。

可如今那已成前尘往事，她与他之间早已隔了一道血淋淋的鸿沟无法跨越。

她咬住嘴唇，眼底闪过湿亮的泪光，虽然努力不想让眼泪滑下来，然而脆弱的泪花依然濡湿了她的睫毛，她垂下头欲再转身离开，却发现不知何时天琪的小手抓住了他长衫的一角。

一屋三人。

恍惚间有种宿命的感觉在空气里静静流淌。

……

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柳中元拥紧了她的肩膀，安慰道：“孩子没事，你先别着急……”

“大夫都没来看过，你怎么知道没事！更何况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着急？！”她一眨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扑簌簌掉落。

柳中元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掰过青姗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道：“盈盈，如果他是你的孩子，那当然也是我的孩子——”

“——不是！”青姗果断的打断他，“他不是！这孩子跟你，跟你们柳家没有任何关系！”

柳中元却更加笃定，“我不相信，方才你分明很紧张他？”

“你爱信不信，我也希望他可以是我的孩子……”

青姗黯然神伤，将天琪搂抱的更紧，背脊中仿佛有一点刺痛在全身慢慢扩展开来，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应该和天琪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个头，也许会比天琪还要调皮，还要可爱……

可是，她却把自己的孩子弄丢了……

丢在那空旷冰冷的山崖里，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她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绝望，又一次次自欺欺人的骗自己，骗自己没有找到就说明孩子可能还活着，也许正开心的生活世界的某处……

可是，只是也许……

当她第一眼见到天琪，朦胧中听他喊了一声“娘”，她就觉得是命运将他送到她身边，让她有机会补偿自己的过错，再重新做一回母亲。

即便，天琪并非真是她的孩子。

而此刻，天琪就在她怀中昏迷却恍若什么都知道，苍白的小脸，紧闭的睫毛，细长的小眉毛拧了拧，口中含混不清的轻声唤着：“娘…娘……好疼……”

青姗看着他虚弱呻吟的模样鼻子一酸，眼中溢满泪水，她快速将脸扭转过去抱着天琪要上楼梯，却发现他的小手仍然紧紧的抓着柳中元的衣角不放，她顿了顿，一把将衣角扯下，搂紧了天琪冷声道：“柳大将军，这儿不欢迎你，你还是快走吧……”

柳中元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的叩紧了青姗的肩膀，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来放在天琪身上，叮嘱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冷敷几天伤口便会痊愈……”

青姗沉默片刻没有回答，仍然转身欲走。

柳中元不舍松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声音里淡淡带着些求恕的味道：“盈盈，不管他是不是柳家的孩子，只要他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们两个人一起将他抚养长大，好吗？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以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青姗的手猛然一抖，下一秒嘴角扯出一抹艳丽嘲弄的笑来，连声质问道：“一家三口？怎么一家三口？你忘了你还有一位原配夫人晨曦吗？你要休了她吗？还是你要像5年前一样将我像个不能见光的耻辱般再度藏匿起来？”

她很平静，声音很淡很轻，可是传到柳中元耳朵里每一个字却像重锤般连连敲击着他的胸口。

“我……”

柳中元只觉胸口一阵剧烈的闷痛，喉咙像被堵住般无言以对。沉重的无力感将他团团包围，他的手黯然垂下，眼睁睁看着青姗抱着天琪快步迈上楼梯。

站在二楼，青姗居高临下回头看他，淡淡说了一句：“柳中元，别再幼稚了，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我们回不去了……”

说完，她闪身进了房间。

柳中元失魂般缓缓走出红罗巷，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些许空洞。秋日艳阳暖暖的照在他身上，可他却觉得仿佛有深冬的寒气自头顶灌入，冰冷地，一直寒冷到他的脚底。

是啊……

他和她……

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回不去了……

这一切都怪他自己，怪他幼稚，懦弱，没有担当！如今当他想像个男人一样去承担的时候，她却不肯再给他机会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自责内疚，仿佛可以听到她在山崖边绝望焦急的呼喊，仿佛能听到宝宝稚嫩的哭声，就连宝宝紧紧握住他手指的触感这些年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重，所以他寻花问柳放荡不羁，以为这样就可以将那些往事忘却，以为自甘堕落就可以减轻心里的内疚和自责，可没有，一点也没有，那些自责绝望和内疚仿佛是烈性的毒酒，一点一点将他的心腐蚀焚烧，却无法昏厥无法死去，只能清醒地在其中无比痛苦漫无边际地痛苦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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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府里，莫颜被牢牢捆着跪在地上，一阵风吹过，身旁的小竹林传来飒飒响声。

晨曦黑着脸，质问道：“说，你跟那孩子是什么关系？什么误会？为什么中元会那么紧张他？”

她这是第一次见柳中元如此紧张一个孩子。

莫颜看着晨曦，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她雍容华贵举止优雅，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却害死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只是她要如何开口将这件事解释清楚呢，如果她也误会了天琪，那天琪岂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里莫颜心中大骇，急忙摇了摇头：“柳夫人方才想是听错了，我并没有说什么误会……”

晨曦挑了挑眉，斜睨一眼莫颜，语气凉凉的说：“掌嘴！”

“啪——！”

倩云上前，一记耳光重重打在莫颜脸上！

这一巴掌使足了力气，在她的手打上莫颜左脸的瞬间，空气中仿佛有火光迸出，那巴掌声音响得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晨曦看着她脸上鲜红的掌痕，慢悠悠道：“我方才分明听到你说不是中元以为的那样，我再问你一次，不是那样是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