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我知道……”魏东楼望着她，深黯的眼底似乎有痛苦的火焰在燃烧，“可是你听我解释，一开始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告诉你之后你会离开我，我更害怕这件事会成为你身上的重担，从此令你不快乐。笨丫头，你相信我，不要相信司马靖说的。我见过我父亲了，你父母的死确实跟我父亲有关系，但绝对不是我父亲杀害的，我父亲也是被人构陷，真相是什么我还在查——”

“——那晨芙呢？她害我失了清白你能说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吗？”莫颜望着他，眼里充满恨意。

魏东楼的身子忽然僵硬，一时间不知要如何辩解，或者根本就无从辩解。

窗外雷雨交加，空气中流淌着痛楚的气息。

他看着她，难掩心底的黯痛。

她的心也跟着阵阵刺痛。

良久，他轻轻启口，“丫头……”

“——够了！”

莫颜避开魏东楼灼灼的目光，冷冰冰的背过身去，“将死之人，过去的事于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丫头……你相信我……”

“我让你走啊！”

“……”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再看他，只在心中不停乞求：魏东楼，你快走吧！忘了我吧！

是我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我请求你忘了我！忘了我便没有痛苦！没有纠缠！忘了我，请你好好的活着吧！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魏东楼忽然安静，难掩愤怒的抿紧双唇。

莫颜突生惊觉。

后退一步。

可他却早已揽过她的肩膀，托住她的后背，外面雷雨交加，雨珠劈劈啪啪地敲打在狭小的窗台上，他低下头，吻上她苍白冰凉的唇。

她惊骇的挣扎。

他的手却霸道的向上托住她的后脑。

屏息，深深的吻了下去。

莫颜脑中一片空白，心在胸口狂乱的跳动，有种急促混乱的节奏。

辗转着，吸吮着，两个人的嘴唇紧紧的吻着，他的唇灼热滚烫，她的唇柔软清凉。他小心拥着她越吻越深，无法呼吸，无法去想，仿佛吻住她就再也无法放开她。

吻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窗外的雨渐渐变小，魏东楼轻柔的放开她，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笨丫头，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还有，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

莫颜正要开口，他俯身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日子还长，相信我，等我回来……”

******

翌日清晨。

昭陵，柳府。

柳中元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进了门，青姗昨日的话言犹在耳，他此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抬头看一眼雕梁画栋繁花似锦的府邸，他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有点淡淡晕红。

晨曦正在庭院散步，看到他失魂的模样，急急走上前来，“中元，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柳中元呆呆愣着，恍若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晨曦更加着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中元，你说话啊？你的额头好烫，是生病了吗？碧桐，快去找大夫！”

大夫！

对，要找大夫！

柳中元脑中灵光一闪，急急转身，“找大夫，我要去找大夫！”

“诶，中元……”晨曦在后面喊。

“停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别跟来！”

他一边说一边慌慌张张夺门而出。

余晨曦在后面焦急万分，“中元，你先换身衣服啊，我让碧桐去请大夫……”

“别跟着我，你们都别跟着……”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府门外。

******

死囚牢。

自那日之后，魏东楼带兵去北山寻马已有数日，算算时间他差不多快要回来，莫颜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期待。

入夜，她昏昏沉沉的睡着，眼前忽的闪过一道黑影。

她急忙睁眼，“魏——”

“嘘……”

修长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唇，一张俊美的脸映入眼帘。

恍若有淡淡的白雾，他眼角含笑，性感又魅惑，有种浪荡少年的邪气，偏偏美如樱花的唇角又透出一抹直逼人心的纯真。

——是纳兰宇风。

莫颜惊讶起身，压低了声音问道：“……纳兰？……你怎么在这里？”

他轻轻一笑，也低声道：“我猜，上辈子你肯定是不小心把我弄丢了，所以每次见面，你总要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莫颜忍俊，“哈，我把你弄丢？！……那上辈子，你是我的小跟班儿，还是我的小尾巴？难不成是我豢养的一只狗小汪吗？或者马小白也可以……”

“哎呦，你想的美~~”纳兰看她得意的模样，宠溺的敲了她一记脑瓜，“都不是！我想想啊……额，我倒觉得上辈子我大概是你的护卫，一直呆在你身边跟着你保护你！可是呢，这辈子你把我弄丢了，所以我才总找你……”

“少贫嘴！”莫颜一脸严肃，“说正经的，你怎么跑到死囚牢来了？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可是婆娘你在这儿，我能怎么办？！你说你，自首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就拿主意了呢？我们俩不是——”

“——哎，打住！我来天牢是我的事情，可你真不该来这里，这里是天牢诶，太危险——”

“放心吧，我在这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时辰护卫牢头一般都睡了。你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笑盈盈的抖开包袱，里面装了各种食物糕点，还有水，他取了一块年糕递给莫颜，“快吃吧。”

时值深秋，牢中依然闷热潮湿，莫颜先急急喝了点水，才将糕点放入嘴中。

“慢点吃，多吃点……”

“嗯……”

她安静的吃着。

纳兰宇风安静的看着，他发觉她双臂行动缓慢，衣袍上隐约还有血迹，好像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

凝视着她，他突然温柔地说，“丑婆娘……等你养好伤，我就带你走……”

莫颜吓了一跳，一口糕点呛在喉中，咳个不止，急忙拍了拍胸口，纳兰也伸手帮她拍背顺气。

她不能走，如果跟他走了，那她做的这一切就都白费了，欧家还是会受到牵连。

“纳兰，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更何况这里是天牢……”莫颜在脑海中迅速构思着要如何打消他这大胆的念头。

没想到纳兰宇风看透了她的心思般一脸坦然，淡淡的说：“不能走也没关系，你不能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被关一个月，我就陪你一个月；你被关一年，我就陪你一年；你被关一辈子，我就陪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