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没了?这咋可能?
赵秀娥被婆婆的话给吓到了,她手里的菜刀险些掉到脚面上。
可婆婆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胡话。
赵秀娥慌里慌张的走过去搀扶半瘫在地上的婆婆,“娘,你快起来,我先扶你去进东屋,再去堂屋看我爹去。”
身子软的没都站不起来,刘氏借着儿媳的力气站了起来,想到老头子已经僵硬在床上,她推搡着儿媳,“秀娥啊,你快别管我了,你公爹已经没救了,你去看有个屁用,去把大郎他爷俩找回来。”
婆婆脸色灰白,赵秀娥有些不放心出去,“娘,你独自在家能行吗?”
昨儿才大张旗鼓的办了喜事,今儿老头子就蹬腿走了,刘氏这会心情复杂,她脑袋晕的厉害,“费啥话呢?我死不了?”
“奶,我爷呢?”
才睡醒的崔华锦,听到奶说爷爷没了,从厢房里出来,连鞋子都没穿。
“小祖宗,你咋鞋子不穿就下了地。”刘氏把孙女搂在怀里。
赵秀娥又进屋去给小丫头拿鞋子。
金锁进了院子看到奶和娘以及妹妹都在东厢房门外,激动喊着,“娘,奶,可了不得了,老鸹坡来野猪了!还被我爹他们给捉到了!”
看到儿子一人回来,赵秀娥急忙问着,“金锁,你爹呢?”
“娘,我爹和大庆叔他们捉到了野猪,大庆叔的腿扭伤了,我爹背着他去程大夫家看伤了,我先把柴火拉回来。”
想到凶狠无比的野猪竟然被爹他们几人捉到,虽然有人受伤,能捉了那么大的野猪,做为孩子的金锁还是难掩兴奋。
“别笑了,你爷没了,你快去程大夫家把你爹叫回来!”
这个金锁和他爹一个样,就没多长个心眼,赵秀娥有些气闷。
“啥叫我爷没了?我爷不是好好的在堂屋里呢。”
心思还沉浸在野猪上的金锁有些纳闷。
“你这孩子,这话我会瞎说吗!叫你去就快去!”赵秀娥也生了气。
看到奶脸色不好,金锁也吓到了,他转身就朝大门外跑。
不一会,崔平安一脸惊慌的进了家门。
见娘呆呆的搂着闺女坐在堂屋外面,他奔了过去,“娘,你可别吓儿子啊?”
看到爹回来,崔华锦眼睛一亮,告起了奶的状,“爹,奶说爷爷没气了,你快进屋看看吧,奶不让锦儿进屋。”
闺女的话让崔平安心往下坠,他摸摸闺女的小脑袋,“锦儿听奶的话,爹要去看看你爷爷。”
这老东西是个没福气的,眼瞅着日子好过了,却先抬腿走了,还在村里落下笑话,刘氏无力的朝儿子挥挥手,“大郎,你自个进去看看吧。”
崔平安进了里屋,看到床上的老爹面色青灰。
赵秀娥快速的收拾着地上散落的衣裳,又从婆婆的箱子里翻出一块白色的麻布,她要尽快的给家里人先把孝布撕出来,等男人回来还要出家门报丧。
看到当家的进来,停了手上的动作,她鼻子发酸,“金锁他爹,咱爹在半夜都没气了。”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崔平安疾步扑到床前,双膝跪了下来,他手抚在已经冰凉的脸庞上,爹真的走了。
他痛哭出声,“爹,你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咋就不要我们了呢?”
金锁听到里屋爹的哭嚎声,正要跨进堂屋门槛的脚迟钝了一下,他是长孙,最得崔春生的宠爱,听到爷爷没了,心如刀子割着似的疼痛,转过身望着坐在台阶上的奶,“奶,我爷咋会没了呢?”
金锁的眼泪刺激的刘氏心里直犯堵,“好孩子,别问了,你爷是个没福的,多灌些黄汤,他没长人心啊,就这么把咱一大家子人给抛下了。”
金锁不忍爷爷走了还要落奶的埋怨,“奶,你别这样说我爷爷,爷爷他一辈子也没少受罪。”
拿着自己用粗针大线缝的白麻布孝帽,走出堂屋的赵秀娥,红着眼睛数落着大儿子,“金锁,别这样和你奶说话,把这孝帽戴上,先去你里正爷爷家去报个丧,再把他老人家给请过来。”
“嗯,知道了。”
金锁接过孝帽戴上,径直下了台阶。
看到大哥带着白帽子出了大门,崔华锦扯扯有些失神的娘,“娘,锦儿也要戴白帽子吗?”
把眼神从儿子已经消失的大门口挪了回来,看到闺女仰起的小脸,那俩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她,赵秀娥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嗯,锦儿也要戴。”
里正崔水生才端起饭碗,看到金锁进了自家院子。
朝他跪了下来,崔水生愕然的瞪着头戴孝帽的金锁,“孩子,你家哪个没了?”
连着磕了三个头,金锁才抬起脑袋,“里正爷爷,是我爷爷,他昨夜没了,我爹已经理不起事,我娘让我过来把你老给请过去主事。”
崔水生叹口气,“金锁,你快起来,我这就带你几个叔伯和伯娘婶子他们过去。”
金锁出了里正家,又去了和自家相好的人家报了丧。
一个时辰后,村里人都知道崔春生喝酒把自己给喝死。
有人笑他命苦,压不住儿子是个秀才公恁大的福气,也有人叹息,好人不长命。
巳时末。
崔平兆在书院里。
呆滞的望着来报丧的大侄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俩手紧抓住金锁得胳膊,“金锁,你说你爷爷没了?”
“三叔,是真的,奶要你尽快的回去,你收拾下东西,咱还要去大堂舅爷家去报丧呢。”
金锁的眼已经哭的红肿,嗓子都嘶哑的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