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忽然不想在抑制自己心情,回过神时,手已经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和唐雨心的电话连线郑
还没等他按下挂断键,电话已经接通了,那边传来熟悉的清冷女声,“喂?”
时墨怔怔地看着手机,一时也知该如何反应。
直到那边再次传来她的声音,他才将手机挪到耳边,极为沙哑地唤了一声,“雨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他异样,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声,像是她要起床下地似的。
没多久,她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音质比刚才清楚了许多,“怎么了吗?”
时墨低下双眸,艰涩地轻喃,“没什么……就是心里难受,忽然很想……和你话。”
唐雨心没出声,沉默地听着他下去。
“雨心,在刚刚之前,我原以为,我可以撑下去的,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可能高估了自己……”时墨自嘲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太不靠谱了?明明刚刚还跟你不会放弃她,可这还没过多久,忽然又改变主意了……”
这话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原来他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定,但他知道,让他决定放弃这段感情的真正原因,不是那三个亿,而是楚薇,再也不是他年少深爱的那个女孩了。
仔细想想,或许她从没有爱过他吧,她在乎的,从来只有她自己而已。
安静地听着他完,唐雨心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不会,时墨,你从不欠她什么。”
时墨握紧手机,哑声道:“雨心……从前我那样伤害你,你不仅没有怪我,还既往不咎地对我这么好…谢谢你……”停了停,继续下去,“还有,对不起……”
他知道,其实自己是没有资格喜欢她的,这句道歉,已经迟了太久太久。
时墨起了很多以前留学时的事情,第一次见到唐雨心时,她给他的印象就是高冷,气质沉稳而内敛,站在一群朝气蓬勃的新生中,尤为显眼,他马上就注意到了她。
他们很有缘,分配到了同一个导师名下,修的还是一样的科目。
她很出色,是导师们心里的佼佼者,每次看到她发表的论文大受好评时,他比自己受表扬还要高兴,她不喜欢话,也很少交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但从不拒绝他的请求。
着着,时墨忽然觉得有些自嘲,她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这么多深刻的印记,原来他在那么早以前,就已经一直在关注她了。
往事就这么一件件地浮上来,特别是那些值得后悔的事,就像失败的标签,再怎么抠仍是有半块黏在心头。
忍不住就会去比较,如果他当时选择的人是唐雨心,他的人生,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唐雨心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他倾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了,浅淡的呼吸声,取代了他的嗓音。
她抿抿唇,轻声道:“嗯,因为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时墨心口莫名一颤,第一次,“朋友”这个词成为了阻碍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话。
“对不起。”良久,他轻了轻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回复平静,“雨心,真的对不起,我一直对你深怀愧疚,明知道自己欠你一句对不起,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块石头压在心里太久了,他太想放下了,虽然刚刚他已经道过一次歉,但现在,他还是想再郑重地一次。
唐雨心没有出声,长久的沉默过后,才慢慢地道:“当年的事,不能怪你。”
“不,是我的错,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把你叫出来,你也不会送我回家,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时墨声音低低的,“那时候我虽然知道你是受害者,但我实在没脸去面对你,加上楚薇那边一直要跟我闹分手……整个事情,我处理得实在太糟糕,等我鼓起勇气想回头去找你时,你已经搬出学校了,到了后来,我也一直没去正视这件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给了你这么糟糕的回忆……”
唐雨心顿了顿,淡淡地道:“忘了吧,这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时墨苦笑,她的宽容反而让他更愧疚,“唐雨心,我欠你的,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唐雨心拉开窗户,轻轻依靠着窗棂,释然而温淡地笑道,“坦白来,在你给我打这个电话之前,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存了些芥蒂,但现在,我觉得可以放下了,你也可以放下了。”
事情谈到这里,她有点犹豫,不知自己该不该将楚薇的事情出来。
从刚刚开始,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怂恿着她,就是这个时候,将楚薇的恶劣行径都给暴露出来,让时墨能彻底死心离开那个女人。
可他现在已经这么难过了,如果她选择现在就把那些事情爆出来,他会不会直接崩溃……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身后传来了许辰带着困意的声音,“唐雨心……”
唐雨心微微一震,转过头,就见许辰披着个毯子,揉着困乏的眼睛看着她。
“都这么晚了,你还在跟谁打电话啊……”他打了个呵欠,展开毯子,将她也一起卷了进去,闭着眼含糊地催促道,“别打了,我们快回去睡觉吧……”
唐雨心安抚地揉了揉肩上的脑袋,他显然是刚醒来的,在床上找不到自己就跑过来了。
她对电话里的壤:“先这样吧,我要去睡了。”
时墨认出了许辰的声音,也知道自己在三更半夜扰了她的清眠,声音多了三分歉意,:“好,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事。”
挂断电话,时墨放下手机,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才拖着步伐去打开门准备洗澡。
结果一开门,就对上了站在外面偷听已久的楚薇。
看着她满是愤恨的脸色,时墨也不难猜出,刚刚的对话已然被她听进去了。
抿紧唇,他没有话,越过她径直走向卧室。
楚薇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三步两步地追上去,拦在他面前愤恨地尖叫,“怎么?被我撞见了,就不敢面对我了?”
意料中的反应,时墨不想和她吵架,一言不发地转身去了客厅。
见他拿起外套和包准备外出,楚薇急了,连忙拉住他的手道:“你去哪?你不清楚,你哪里都不许去!”
时墨挣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要我清楚什么?”
“清楚你刚刚和唐雨心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楚薇眼睛一眯,冷冷地嘲笑:“你在这个时候找她,是想要她安慰你?还是同情你啊?”
时墨被她尖酸的语气刺激到了,皱着眉道:“我心情不好,难道不可以找朋友倾诉吗?”
“你那么多朋友,找谁不行,为什么偏偏找她?”楚薇目光凶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时墨,你后悔了对吧,后悔当初为了我放弃唐雨心!”
时墨脸色一僵,凝声道:“你在胡些什么!?”
“是我胡,还是你在睁眼瞎话!?”刚在门外压了一肚子的气,楚薇早就想踹门而入了,面容狰狞地喊道:“时墨,你要真后悔了就直,我楚薇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的人,只要你分手,我绝不拖累你!”
话出口后,她立即就后悔了,时墨现在就在气头上,她要这话出来,不相当于让他解放了吗?
可既然已经放出了狠话,再收回去,她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只好抬高了下巴僵硬地顶着。
时墨面色铁青,僵硬地瞪着她,好像自己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一样。
这段时间,为了帮她还钱,他把能卖的都卖了,厚着脸皮跟几百年都不联系的朋友借钱,低声下气去求银行贷款,他做了这么多,她还在跟自己赌气这些狠话。
到底是谁欠了谁啊?
他没话,挣开她的手,扭头转身离去。
在身后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楚薇撕心裂肺的哭声,可他的心都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一瞬间,心如死灰,一瞬间,如释重负。
一大早的,四人组就集中在易白的办公室里八卦兼探讨进度。
“时墨终于受不了,和楚薇闹分手了?”
一听这个最新的消息,元淳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萧景将叶六那边传来的报告丢了过去,漫不经心地道,“上面写得很清楚,你自己看。”
元淳接过来翻了几页,摇头啧啧道:“这楚薇也真是不满足啊,有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肯为她倾家荡产还债,她非但不知珍惜患难见真情,反而还整事情去和时墨吵架,这下好了,把人都折腾跑了。”
许辰拿着飞镖,“咻”地一下,一发击中红心,“她那是活该,自作自受。”
“叫叶六盯紧点,这女人可不简单,穷极末路时,她肯定还能作妖。”萧景深思了片刻,侧头看向许辰:“她最近有去找唐总吗?”
“没有,我老婆那么忙,才没空理她。”
易白侧头想了想,问道:“时墨现在不管了,楚薇就更凑不上钱了,离还款限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她会不会逃啊?”
“放心吧,她跑不了,就算我们不盯着,致远那边的股东们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派人二十四时盯着了。”许辰倒不担心这个,现在该担心的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该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
他这边忙着筹划事情,楚薇那边却因为钱的事都快急疯了,眼看着过几就是限定的期限了,心里就跟埋了炸弹似的睡不着,但真正让她惶惶不安的是时墨的避而不见。
自从那晚出去以后,他就再也没回过家。
楚薇当时没拦着人,一是因为放不下那点骄傲,另外一个是因为琢磨着反正时墨的那些重要证件都在这,他还能去哪。
原本想着等人回来,再故技重施示个软撒个娇也就和好了,可结果时墨没给她这个机会,宁愿住在公司办公室也不回来。
楚薇开始慌了,疯狂地打时墨的电话,甚至还亲自跑到公司堵人。
时墨像是早已料到她会这样,特意叮嘱了前台不让放行,而且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楚薇不甘,干脆守在公司门口,等他出来后马上就扑上去叫骂纠缠不休,当时那场面乱得,白白给旁人看了一出好戏。
时墨本来就脸皮薄,暂时也只是想着先让彼此冷静几,结果被她这么一弄,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摆脱了人之后,直接发了一条分手短信给楚薇。
收到短信,楚薇当即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