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
易容成季晴光的碧落见到本人那一瞬,忍不住舒了口气。“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方才夫人和大小姐过来一趟,我好不容易瞒过去。”
“你最拿手的就是易容术,况且又不是第一次还担心什么。”季晴光脱了外衣,瞧见紫燕问道。“晚莲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不过小姐怎会这么晚回来。”
“别提了,遇上了些事儿。”白鹭叹了声气,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惹得三人大眼对小眼的。“这方姑娘才多大就要给老头子做妾,方家人太恶心人了,也难怪方姑娘会怨恨了。”
“这些事儿明天再说,太晚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季晴光懒懒的打着哈欠,眼睛半睁着翻身上床,折腾一天她早就乏了,还没等四个丫头熄灯离开,她早就进入睡眠。
“小表妹、小表妹,我来了还不出来迎接我啊!”谢止兴奋的声音散落整个栖霞阁,季晴光放下手中的画笔,刚抬头就看到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是好几日未曾见过的季云扬。
“呦,今儿是什么风把表哥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季晴光抖了抖褶皱的袖子,吩咐紫燕上茶。
谢止嘿嘿一笑,跟个二大爷似的坐在她边上笑道。“我自然是来感谢你的,我爹他总算不说我整日无所事事的,面对着我也不板着一张脸了,你不知道我这几日过的多开心。”
“不用你说我都看得出来,大哥最近很忙吗?”
“学院里是有些事情,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出趟远门。”
“你要去哪儿?”
“有位文坛大儒游历至大周,说是会停留一段时日,我想去拜访他,你放心顶多大半个月我就会回来。”季云扬端起茶碗,浅浅小酌,氤氲的热气遮住了疏朗的眉眼。
“那你准备什么去呢?”
“过了十一月就走,再晚路上结冰反倒难以成行。”
季晴光笑了下,这倒是巧了。她抬头忽然见看到粉蝶匆匆赶来,且神色怪异不禁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粉蝶犹豫了下道,“刚接到消息方家对外报丧,说是三小姐方若琳出门游玩失足掉河了人没能救上来,方家人打捞了一夜天亮时才寻到尸首,听说方老爷伤心的病倒了半晌都没能缓过劲儿来,右相大人边说不必各家祭奠,尽早下葬免得人心里难受。”
房内静了片刻,还是谢止坐不住道。“再伤心也不能草率行事,早就听说方家不重视庶出子女,我看都是右相那个老古董做的好事。”
“我倒觉得此事蹊跷的很,方右相可最好面子,哪怕是庶女出了事该有的仪式一样都不会落下。不叫人祭奠还要匆匆下葬,看来是三小姐并非落水而亡那么简单了。”季云扬撑着下巴,语气淡至极致。
季晴光‘咯噔’一下,垂眸作思考状,虽然她能料到方家会用这种方式处理这件事,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敷衍行事。方若琳好歹也是一条人命,那些打捞的人不过是捞了一具‘假尸体’,他们敢堂而皇之的糊弄行事,若不是上面有人示意,凭他们如何以假乱真?
方家,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管是方右相也好还是方老爷,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是方家的颜面,然后是怎么隐瞒世人,却从未有一个人真心探寻真相。也没人在乎方若琳到底是生是死,将来就算方若琳活着回来,方家也不肯承认她的身份,对他们而言,方若琳这个人早就死了。那么,方老爷的伤心到底是真还是假,真叫人费解。
“对方家而言嫡庶真的那么重要吗?”季晴光心头闷得难受,她扯了扯嘴角伴着苦笑。
“方家自诩百年世家高高在上,十分重视血脉,他们的骄傲可是印在骨血中的,这才是方家人啊!好啦,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情,何苦自寻烦恼。”季云扬收起轻蔑的眼神,温柔的揉了揉一脸苦恼的姑娘的头发,丝滑柔顺的发丝从他指尖掠过,心口泛起一层一层涟漪。
季晴光沉默的看着季云扬的举动,丝毫不觉得被安慰到了,她捋着微乱的头发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方家的生日宴应该会取消的吧!”
“应该不会……”粉蝶干干笑了一下,谢止越发好奇,人命关天怎么还有人会举办生日宴啊!“怎么了呢?”
“听话之前方小姐就给各位皇子送了请柬。”粉蝶没有往下说,但是大家都明白了,于是气氛比先前更加沉默。
谢止撇嘴,阴阳怪调道。“方宛惠都十七了,真的不能蹉跎了。”
他的意思不就是说方宛惠是老姑娘了么,幸好方宛惠不在这里,若是她知道了还指不定如何呢!
虽然季晴光很不想幸灾乐祸,但着实替方若琳不平。“可方家这样行事,未免叫圣上不满,上官琳琅可不就是个先例?”
季云扬呵呵一笑,云山雾照的眸划过不知名的一抹讽意。“你还是不了解方右相,你觉得这种关头他会做这种蠢事?可若是圣上授意的,那又是不一样的了。”
“啊?”谢止与季晴光齐刷刷张大眼,不可置信道,然而季云扬淡淡一笑,却是什么话都不再说。
而在弋阳王府内,许若言也正在和秦修说此事,听闻整件事之后秦修不由感叹道。“竟然又被她说中了!”。
“说中什么了?”
“没什么你接着说。”
“真没想到方老头这么狠,损失了一个孙女,又把另一个孙女推给了手下的那些糟老头子。啧啧啧,你可不知道四小姐是被人打晕了绑着去了李进忠府上的,这回儿想逃也逃不掉,真是可怜啊!”许若言慢悠悠的晃着翘起的二郎腿,一脸感慨的样子。“你说方老头子都已经位极人臣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甘心?但凡尝过权利滋味的人怎么可能甘心。”秦修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方家浩浩荡荡了百年,便是圣上难免忌惮,或许方林冠是想将从龙之功延续下去做个三朝元老呢!”
“那他是想……”许若言忽然闭嘴不言,后知后觉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