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婷落在大口吃面，她忍受不了李桐频繁的注视，顶着油滋滋的嘴巴：“我看窗外风景挺好的，转个方向。”

李桐撑着脑袋，问：“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出去讲什么吗？”

“就小女生的心思呗。”向婷落不以为然。

“可万一以死相逼，要喻锦阳做她男朋友呢？”李桐举起手做割脖的动作，希望对面的人能够有所反应。

“你小说看多了，不是所有女生都会这么傻，为了男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爱惜。”

“我就是担心你被带绿帽子。刚刚那女生可是比跟屁虫更粘人的存在。上学期都成功恐吓，交了两个校草级别的男朋友呢。现在转移目标了……”

“听你瞎说，有闲工夫听传言，没这功夫学习？再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向婷落不想理会李桐了，在和她这样耗费时间，待会老师来了，这飘香的牛肉面都还没吃完。如果闻着牛肉面的香味晨读，这会极大的降低她读书效率的，要知道学习时间宝贵。

李桐疑惑，所以向姐儿这如饕餮般的吃法，不是因为后面人走了，心中有气？

……

喻锦阳看了眼手表，现在离晨读开始还有十分钟，“我就长话短说了，你这东西威胁不了我。”

他猛地夺走她的手机，往外头一抛，在空中形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顺利掉入花圃的草堆中，“你手机值多少钱，明天一分不少还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下次可不是扔手机这么简单了。明白吗？”

女孩瑟缩着脖子，用着发抖的声音，小声回答：“知道了。我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价值五千。”

“明天还你。”听到这么大的数字，喻锦阳有些肉疼，他银行卡里只有两千，一下也不好直接向他妈要这么多……看来只能牺牲下，请其他人帮忙了。

看着喻锦阳走远了，女生提着的心落下了，看来她看人的眼光不错，这个新同学有钱，愿意当这么个冤大头。拿着个地摊掏来的二手货赚了五千，大发了！

“都上课了，你怎么还没进教室。”

身后传来训诫的声音，是miss朱。她都高兴得忘了今天英语早读。“好的，老师。”

朱老师站在讲台上，称赞：“对于黄慧怡同学和李煜溪同学昨天的课本剧表演，我很满意。虽然你们排练了一个月的英文剧，没能参加比赛，但你们用中文表现得更加精彩。你们付出对努力没有白费，让我们用掌声表达对他们对热烈祝贺！”她向前鞠躬，以表示自己最真诚的谢意。讲台下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为朱老师下学期调职的不舍，有为两位同学精彩表演的掌声。

李桐闲散的有一下没一下拍手，“她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确实，向婷落从心底赞同李桐的说法，如果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这一切的最终结果，真的令人心寒。

因为这次课本剧最终得了一等奖，班主任李老师很高兴，特例今天的生物作业全免，在表扬两位主演的同时，破例让向婷落担任组织委员。

“老师，我不想当组织委员，我的目标只有高考取得好成绩，我不想为了班级事情浪费时间。”办公室里，向婷落向李老师极力反对。

“本学期的奖学金又增加了一项要求，要学生有班干部履历。学校要创省级文明高中，得花钱，有些奖项就要减少名额。你也知道，年级里并不只有你一个人申请奖学金，但一等奖的名额只有一个。”李老师解释，她拿着保温杯观摩了一圈，打开盖子，小口抿着，想到班级活动获得一等奖，顿然感觉今天泡的菊花枸杞茶格外香甜，“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不，你这次课本剧就做的不错。”

“那是因为他们两个排练了一个月的英语剧。”向婷落回答，她想让老师明白，这不是她一个人努力的成果，是站在舞台上的另外两人。

“英语剧，什么英语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些疑惑了。

“就是上个月。”

“上个月啊，好像是有什么英语剧，可学校早就内定名单了，这种市级比赛怎么可能让两个成绩中等的学生参加呢？”李老师认为向婷落就是在说笑话。

老师总是认为自己说的对，做的对。对于做这些强加在她人身上的这一道道枷锁，他们会说着这是为了他们好的话语，可这如何不会成为他们成绩进步的阻碍。

浓厚的睫毛在向婷落的眼眸上洒下一道阴影，她行走在回教室的途中，楼梯旁投下影子，一明一暗，照在她的脸上，晨昏不定。路上形形色色的同学向她打招呼，她没回应。她现在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重得快要把她压垮了。她只想做一个一心一意好好学习的学生，接二连三的事情袭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去做，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她就没有自由了，她踩踏在昏暗的一个影子内，抬头向上往，没有光亮，她现在还在奢望什么？

……

喻锦阳在键盘上打上“在吗？”，之后陷入了苦苦的等待。他的桌上摆放着屏幕破碎的手机和一大堆新零件。

放学后他想通了，为什么一定要赔那个不知名女生的五千，把手机修好不就行了，他又不是不会。

屏幕上聊天界面的笑脸头像发来讯息，“在，有事快说。”

“我同意进组，在这之前帮我找个人的资料。”

“行啊，只要你答应了，为你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

对方又发来，“名字，年龄，职业，性别，现居地。你要知道现在同名的人太多了，没办法很快。”

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所以你迟迟找不到陆昊峥的信息。”

“哥们，中国有十四亿人口，光说叫这名的，少说也得上千，重名率很高啊，我又不是没有正事做。对了，开拍时间是七月初，过几天剧本会邮给你。”

喻锦阳在班级没几天，他只知道英语老师姓朱，剩下的一概不知。看来只有请教隔壁向婷落了。

他从书桌上随便拿起一本书，“妈，我出去一下。”

“出去的时候把垃圾也倒了。”李友兰从厨房中探出头，可刚才叫喊的人早已没了影子。

……

喻锦阳一进门，还没等他说明来由，少女就命令他，“把手给我。”

他想问清楚原因，她就抓紧他的手，大声地哭起来了。别哭啊，这还是那个走在他前头的向婷落吗？当他听到少女的哭声，就将口中想说的话语吞进心中。

从他见她的第一面起，她总是坚强地面对生活和学习，何曾哭过？

她想出去玩，她想去游乐园，她不想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她也不想当班干部，她很讨厌班级的同学，想像李桐那样随便骂人，她还想，她……她……可是她不能啊！向婷落拉着喻锦阳的手，他宽大的手掌让她心安，她也想握着他的手，就这样长长久久，不放开。心中愿望千千万，可是现实不予许她，她没有忘记男人的话语，她还有妈妈……

少女的哭泣如同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向婷落持续几分钟的哭泣，迅速停止。看她此刻面无表情的脸，除去那双红肿的眼睛，不知道刚才她还大哭一场。刚才的宣泄让她觉得现在心里好多了。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松开手，立马恢复平常的冷峻表情，威胁道：“你今天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说吧，有什么事？”

“问下英语老师具体叫什么。”喻锦阳还想问问，她刚才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他挺心疼的，但知道自己还没有资格。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他的努力帮助面前的少女，解决眼前的烦心事。

“我找下，”向婷落满房间搜寻，高中大堆的书籍在房间，而其他的就在客厅中堆成山，占据屋子里每一块空余的角落。

“你先在沙发上坐下，可能要些时间。”她说道。平日里忙于做题，错题就记录在错题本中，做完的题集和上完课的书籍，随地摆放，没时间整理，关键时想找却找不到。

喻锦阳坐在沙发上，他摸了摸沙发的边缘，堆积了灰尘，看来是许久没打扫了。正好趁她找书的时间间隙，帮她打扫下客厅。

客厅的书籍摆放散乱，他要随时小心，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麻烦。堆积的人一般高的书，如果倒下，从新拾起又要费很大功夫。他小心拖移茶几，茶几下放的一个小糖盒子引起他的注意。

……

他们的相遇还要追溯在很久以前，或许她不记得了，年少的他在小伙伴们玩耍的沙堆里哭泣。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在他前头玩耍的女孩回过头，不耐烦道，“你再哭，我把你扔进火车轨道里，看是火车的声音大，还是你的声音大。”

“我……我……”男孩擦拭红肿的眼睛，“我爸爸妈妈昨天又吵架了，妈妈问我是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我说都喜欢，她打我……”

“那你就说喜欢妈妈，她就不会打你了。”女孩耐心地解释。

“要是爸爸问呢？”

“你就说两个都喜欢。”

“可万一他打我呢？”

“那他问了你吗？”她有点生气了，这个爱哭鬼怎么这么多问题。

“还没。”男孩似乎想通了什么，停止了哭泣。

第二天，她送了女孩一盒糖，讨教她，“爸爸说跟着他能有好多糖吃，你说我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喻锦阳，我找到了！”向婷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朱老师名字是朱梓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