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黑衣,干练简洁,下得马来,便对着宁景抱拳一笑,“听闻世子来了锦楼,便想着一见。”
锦楼的二已经将宁景的马车牵来,黑四正接过马鞭,看着走近的李若辅,直接蹙眉挡在了宁景面前,抬手一拦,“李公子留步。”
李若辅脚步倏然停下,面上带着客气的笑,“诶,世子离京太久,实难相见,我都忘了,世子不喜人近身。”
言罢,还退后几步,正好与上得前来的李诺兰并排而站。
“李公子寻我有事?”
宁景眸光半抬,刚完一句话,便又以手掩唇轻咳起来。
“咳咳……”
一旁李诺兰看得心都紧了,下意识抬步就想上前,可一碍于世子的强大气圪,二是,她的手腕已经被李若辅重重拉住,同时对着宁景微微抱拳,“世子体弱,如今寒冬,风大,可要早些回府。”
“劳李公子担心。”宁景没什么情绪的了声,便上得马车。
黑四一挥马鞭,马车便离开了锦楼。
“哥哥。”
李诺兰有些心虚的轻唤一声。
李若辅只扫了她一眼,剑眉一蹙,语气严厉,“跟我回府。”
“那哥哥方才那般走近世子……”
“不过是为了确认世子的气息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弱而已。”
李诺兰闻言,眸子微微睁大,“那……”
“是真的很弱,二十五……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
李诺兰神色一紧,却见李若辅目光越发深沉,“世子之谋不容觑,别还能活多久,就算是只多活一日,也是要心提防的。”
……
马车缓缓行驶在闹街上。
窗帷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撩起,宁景朝越发行远的锦楼方向看一眼,声似含笑微叹,“锦楼……”
“世子,锦楼的茶确实不错。”黑四回忆了方才茶的味道,真的不错。
宁景幽幽的盯着帘幕看了一眼,沉默。
黑四感觉到身后那道隔着帘幕的目光,有些发怵,挥着马鞭的手都颤了下,“世子,属下没做错什么啊……”
本来要做错的,不都悬崖勒马了吗。
宁景没回应,只半响,声音倒是凉了些,“方才锦楼里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处理了。”
“是。”
“然后,知道送给谁了?”
黑四点头,“知道,送给洛雪郡主。”
敢背后找人世子妃坏话,找死呢。
宁景隔着帘幕那道看向黑四的目光明显缓和了,但,仍看得黑四心颤,随即想到什么,立马道,“哦,还有,尸体一分为二,一半给洛雪郡主,一半给秦王爷。”
宁景满意了,点头,“嗯,太过血腥了些,记得别污染空气。”
黑四……
咽了咽口水。
怎么觉得,世子最近的手段有在向鸡肉庄大掌柜靠拢的趋势呢。
幸好,自家世子妃胆子大,应该不怕怕。
马车很快到了世子府。
“世子。”黑四去处理了,黑三自动从暗处出来,跟上了世子的步伐。
“世子,属下有些不太明白,既然是秦王爷和洛雪郡主在乱嚼舌根,为何,不直接把洛雪郡主……”黑三作了个割脖的动作。
日色正好,宁景行走的玉影,薄冷的唇角忽的此起了一丝暖意。
“得给她留着。”
她,自是指洛九。
这一句话,很轻,很柔。
让黑三仿佛看到了不一样的世子。
这样的世子,是鲜活的,不是病弱的纵奇才,人间清绝,而是鲜活得真正食了人烟火的俊帅公子。
希望世子妃快些出现呀。
“还有,下面消息来报,秦王爷府里的确是带了一位医者,送了洛雪郡主回府,停留了一些时间便回府了,中途应该见过一些人。谢府大公子倒是很乐观,回了府后,吃是吃,睡是睡,一切正常。”
黑三想了下,想到方才锦楼门口,谢玉提点李诺兰之事,轻拧眉,“世子,这位谢大公子,很聪明。”
“你觉得谢九笨吗?”
宁景问黑三。
黑三摇头,谢九,玉面采花贼,这般多年,谁抓到过。谁知道他就是谢府的人。身上还带着谢府难得的令牌,可谓藏之深。
可见其人之狡猾聪慧,只是……
遇到了他家世子妃,栽得不要不要的。
想到这,黑三又点头,两道黑眉纠结着,“应该,还是有点笨的吧。”
毕竟,九姐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把一个武功可与他和黑四媲美的谢九给拿下了。
还让谢九甘心情愿的唤九姐一声主子。
“阿九啊,阿九……”
宁景没在此话题上纠结,只意味深长的扫了眼黑三,便移了视线,看向远方,很是深远难测。
……
秦王府。
秦明染进了书房,便对着身旁亲随发问,“今日也算是靠宁景极近,你可感受到他身上有何异状?”
“回王爷,世子身子骨极弱,近之,便能闻到一股子药味儿,那是自体内发出,并非外在沾染,可见,用药非朝夕,不过,世子气息倒是挺平稳,除了,咳嗽的时候。”
来人话落,眉宇间也有些落败,“至于其他的,属下再感知不到了。”
“罢了,只待明日去宁王府一探了,总觉得……宁景就算是要死了,也不会死得这般简单。”
秦明染思忖衣久,又吩咐,“尚书府经过宁安城一事后,想来与世子府那微末的一点儿交情都淡了,与世子府当是泾渭分明,可偏那李诺兰对世子有意,这,倒是有几分意思。”
来韧垂着头,这时,又有一人进来。
“禀王爷,属下去查了,那锦楼仍跟死网一般,半点不漏。”
秦明染显然预料到了,眼底阴色渐浓,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那,我进宫去见皇上。”
一个区区的酒楼,却让人半分都查不到,这么多年了,皇伯伯总该感点兴趣儿了。
……
翌日,一大早,一辆低调得几乎有些破褛的马车晃悠悠的进了城,刚一进城,就被路过的高门权贵给赶到了一边儿。
“诶,真是看不起人啊,瞧我车破,都不用检查了。”
驱马的是个清瘦的厮,玩着手上马鞭,也不急不慌的,待路通了,一派轻松的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