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听了,脚下一僵还是强忍住眼中的慌乱转身看着章韶光:“在下,不知道章公子在说什么。”
“你们并不是兄妹,而是少时便立下婚约的恋人吧。只是为了入家谱方便才写了卫姑娘是你妹妹,外人一来二去叫习惯了也以为她是你亲妹妹了。不过,我却知道,你们并不是兄妹,对吗?卫公子?”
章韶光满脸识破真相的得意,在卫鞅看来,十分想给这嚣张的小子一拳。
良久卫鞅平复神色,缓缓说道:“既然章公子看穿,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是我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劳烦章公子不要打我女人的主意,天下美人那么多,章公子想要哪个都成,放过她一人又如何?”
章韶光面对卫鞅宣誓主权般的示威,先是沉默而后笑道:“我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天下女人都不如她,这个回答卫公子可满意?”
卫鞅手握成拳头,眼中的杀气又重了几分,但又强忍着把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去:“章公子虽然看上了我的人想要把她据为已有,但劳烦章公子看清现在的情势,只有我未央阁才能解决你们章家的烦心事,你想想整个祁国和我的女人,哪一个重要?”
章韶光回头看向屋子里吃药的人,没说话。或许他不知道哪一个更重要,在他看来,那个女人或许比祁国,比章家更牵动他的心弦。
章韶光没回答卫鞅的问题而是看眼卫鞅冷峻面孔,笑笑:“但我想着今日卫公子来不是专程来看你‘妹妹’的吧。你今日来是是同我进行交易的吧!拿监易司换你的前程。”
卫鞅对着章韶光那双满带笑容的眼睛,不由觉得被他看穿是件让人窝火的事情,他又攥紧拳头冷眼看着他:“虽说是交易,但对章公子来说稳赚不赔不是吗?”
章韶光笑笑:“说得也是。那我们便立个规矩吧!只要卫公子帮我解决监易司的事,我必定保你在京中前程似锦。但是关于卫姑娘,我觉得就不要把她当作交易的筹码掺和进来了。我不需要你把她让给我,但是卫公子,可不可以这样?你不要把她一直霸占在身旁,不要把她藏起来,你就把她大大方方放在明面上看谁有本事把她带走,你看这样可好?”
卫鞅心中触动,自小他和朱雀便定下婚约,一直以为她理所当然是他的人,但如果没有这一纸婚约的约束,朱雀还想不想成为他的人呢?若她一直在他身边,是因为那无形的束缚,那么他应该放她走吧,让她去找她真正喜欢的人。
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不应该束缚在自己这样一个人身上。他,甚至连未来有没有命活下去都不知道。他应该放她走的。
就这样放她走吧。
卫鞅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苦笑,看起来很像是自嘲。他没看章韶光眼中的笑意,只留给他一个没落的转身。
“若是章公子有信心,便来争取吧。或许我们两个人中她一个都不选呢……”
章韶光看着凄冷的身影喃喃道:“不会的,她一定是我的人。”
就这样过了一夜,朱雀吃了药终于退下烧去。清晨天还没亮就起身要喝水,但身上仍是昏昏沉沉的像压了千斤重担在身上。
正巧小竹端着新熬好的药走进来,见她醒了连忙过来扶:“小姐你总算是醒了,你昨晚可是吓死我了,突然发烧那么厉害,我都怕小姐脑子烧坏了。不过昨天请郎中的时候,章公子来了,连咱们的阁主少爷都来看小姐了呢。”
朱雀揉捏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点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鞅哥哥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小竹边倒茶水边想:“具体什么时候我忘记了,不过那时候雨刚刚停,鞅少爷的衣服都淋湿了。进来的时候章公子正在给小姐喂药……”
“什么?!小竹你怎么能让他给我喂药呢?!”朱雀虽然虚弱却还是爆吼一声,吓走了檐下的黄鹂鸟。
在她看来其实她最生气的是章韶光给她喂药的那个画面被卫鞅瞧见了。
“小姐,奴婢也没办法,我去请郎中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他谁知道他睡得那么浅,一点动静就把他给吵起来了。然后又死气摆列的跟进来,还那么深**眯眯的给小姐喂药,还被阁主撞见他深**眯眯的……”
“什么?深**眯眯?给我更衣,我要去一趟未央阁。”
未央阁里,阿言站在门框边上看着自家阁主阴晴不定的脸,畏畏缩缩大气不敢喘一声。
阿言在一旁静静的不说话,卫鞅倒是发话了:“阿言,你跟素素姑娘来这里几年了?”
“阁主,六年了。”
卫鞅拆密报的手顿了一顿,看着雕花窗外绿意盎然的枝叶:“想当年我把你们从梅石帮的手里救下,你跪在地上说要报恩。与你同行的素素姑娘也含泪一口一个报恩说得真切,那时我初来淮南没多久,未央阁新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见你们孤苦无依你又是一腔热血正直之人,我就把你们带了回来。素素姑娘管内务,你给我做护卫……”
阿言笑笑看起来像极了憨厚的傻青年:“阁主怎么突然说这些啊?是不是要给我和素素涨月例银子了?”
阿言的嘿嘿傻笑被卫鞅冷冷的一句话打断:“你和素素姑娘走吧。”
阿言一愣,有些结巴说不出话:“走……是去什么地方……阁主,是……要我们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离开未央阁,永远都不要回来。”卫鞅冷冷道。
阿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阁主,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是我这个护卫当的不好吗?我知道我武功不高,但我尽心尽力,自认为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阁主的事情。”
“你的素素姑娘出卖了我。”
“这怎么会呢?阁主,她……她不是那样的人啊!阁主,是不是哪个地方出错了?”
阿言跪在地上,慌乱不已。
“你自己去问她吧!问完了就去领了这个月的银子,一起离开。”
卫鞅继续低头拆密保,脸上看不出喜怒。阿言则跌跌撞撞出了书房的门。
朱雀来未央阁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杨素素在阿言面前哭哭啼啼,阿言只阴沉个脸,眼睛里也蓄着泪花。
像极了一个失恋的男人,是那种被戳的千疮百孔心灰意冷失恋的感觉。
朱雀并不意外,在她看来,阿言能忍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很不错了,否则就冲杨素素每天和男人打情骂俏的样子,朱雀要是他早就和杨素素分了七八回了。
杨素素背着包袱哭哭啼啼了片刻,而后又跟个疯婆子一般打了阿言几个巴掌就跑了,阿言立在原地,远远的看上去没有伤心没有愤怒,只那么呆呆站着,像一尊黝黑的雕像。
那个姿势持续到朱雀走近,红眼睛的阿言看了她一眼,眼神躲躲闪闪:“小姐来了……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朱雀弱弱拉了他衣袖一下虚声问道:“你和杨素素怎么了?”
阿言抽搭着鼻涕没说话,又看了眼朱雀身后的小竹,低头说:“她不是个好人,她出卖阁主,我同她已经决裂了。”
朱雀心下一沉连声问道:“她出卖鞅哥哥什么了?是把未央阁的消息都卖出去了?还是将未央阁做的事偷偷告诉别人了?”
阿言摇摇头:“那倒没有,她主管内务未央阁的事情从不插手,也不知道什么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她知道小姐不是阁主的亲妹妹,还把你们有婚约的事告诉了章韶光。”
“什么?”朱雀只觉得头上一阵眩晕,险些倒地,好歹身后有小竹扶着这才勉强站稳了:“你们阁主说什么应对法子了吗?”
阿言摇摇头:“阁主昨晚去了章韶光那里,像是商讨什么事,后来阁主回来把自己关进屋里,今天就要我和杨素素离开,别的就没什么了。”
“那你去跟他说,就说我来看他来了。同他一起商量对策。”
阿言应声,进了门好久以后才出来。
“小姐,阁主说……小姐以后不用来这里,他也没有什么对策。”
“什么?那他又没有说什么时候把我从西街别苑给接出来。”
“阁主……阁主说,小姐以后和他以后没有什么关系也不会要求小姐做这做那。小姐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拦着你……还有……”
“你说.”
“从此以后,你们再无婚约,他……他愿小姐寻个知心的良人嫁了,祝福小姐一辈子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