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字明煜,云落李氏二公子,师从大儒孔弘义,素有贤德之名,更有举人之身。
嫁与李昭,于周灵儿而言,是比李玄空更好的选择。
两人青梅竹马,不说暗生情愫,可总比相互陌生好得多。
身为殊云山鬼之嫡传,这门婚事,本该会受到殊云山阻挠。
但是没有。
李纪与周明道二人合计,将殊云山也拉到了同一阵营。
无他,大宗师宝藏太过诱人。
当世无敌,谁不想?
不过,由于山鬼一脉功法之原由,周灵儿与李昭并未圆房。
山鬼功法属极阴之功,李昭不入先天,根本无法承受周灵儿体内的极阴内力。
虽学识过人,武功却一直是李昭的短板,十几年的苦修,也才堪堪化境。
不比周灵儿,十二年苦修,即先天中期。
明煜苑。
自成亲后,李昭便有乐独属于他的别院。
银杏树下,周灵儿持剑挥舞。
看起来,她不像是在练剑,而是在练舞。
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将自己美丽突显出来,看呆了李昭。
一套剑法练完,周灵儿却没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美丽的场景,看一天两天也就罢了,李昭整整看了一个月,突然又觉得乏味。
他举人,是读书人,看过不少民间话本。
原以为娶了周灵儿,便能如话本中一般,每日与周灵儿郎情妾意。
可事实,相差实在太远。
周灵儿每日练功四个时辰,什么郎情妾意,根本没有。
李昭美好的幻想一天天破灭。
平时,周灵儿虽对他语气温和,可他总觉得话语中夹杂着几分疏远。
这种感觉,令他很不爽。
待到午时,周灵儿才停下来,汗水已浸透了衣衫。
“灵儿,累了吧,擦擦。”李昭递上手帕。
周灵儿看了一眼,虽接了过去,却是鼻子抽了抽,似是在闻有没有异味。
就是这样一个小动作,让李昭心生不快。
这是嫌弃吗?我可是你夫君!
心里这么想,他脸上却带着一贯温润如玉的笑容。
就是这种笑容,在周灵儿看来太过虚假,因为李昭的双眸并不清澈,反而藏着一些东西,看不清,更道不明。
她是先天高手,何其敏锐的直觉,李昭就算极力隐藏,也还是被她瞧出来一些。
不动声色的擦了脸上的汗,她将手帕收起来,道:“妾身多谢夫君。”
“夫人不用道谢。”
本质上来说,李昭也是舔狗,他自小仰慕周灵儿,多番示好,周灵儿不予理会,如今得到了周灵儿,却又觉得周灵儿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例如,周灵儿会拿衣衫擦剑。
这本没什么,可李昭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
“仙人!”
一里峡中,叶君愁听闻一道破空声,抬头只见惊鸿,在惊鸿不断变长,在其首,竟有一高一矮两人,两人的脚下更是有一柄长剑。
“仙人帮我!”
叶君愁站了起来,高喊一声,却因长跪,突然站起,膝盖一软,栽倒在地。
“仙人帮我!”
剑上,李玄空的确听到了叶君愁的话。
事实上,整个药谷,只要他想,就能看到每一个人在做什么。
他没有理会叶君愁,此时,剑上的陈灵凡从慌乱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但他还在害怕,因为他的脚在发抖。
“这是御剑飞行。”李玄空道。“以气御剑,乃御剑术之基础。”
陈灵凡咽了口唾沫,紧紧拉着李玄空的衣袖不松手,道:“师尊,我们回去吧。”
骤然到了高空,害怕是正常的,李玄空并未责怪。
“好。”
应了一声,麟书在空中翻腾倒转,吓得陈灵凡闭上双眼,待睁开眼,已经回到了溪边小筑。
“大师兄,你竟然不带我‘咻’,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柳婵图早已等在此处,不满地说了一句,然后别过头,一副再也不理你的架势。
“这样啊?”李玄空伸手御剑,麟书落在了茅亭矮桌上。“我本想教你御剑的,让你自己‘咻’的,既然不想理我,那就算了吧。”
“嗯?”柳婵图回过头,脸上渐渐浮现讨好的笑容,跑过去抱住李玄空的胳膊,道:“大师兄,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大师兄不用当真的,我知道大师兄对我最好了。”
李玄空一个摸头杀,道:“今日没法教你,灵凡刚入练气,我这个做师尊的,需要给他铺路。”
“大师兄,一直听你说《练气法,《练气法到底是什么呀?”
“练气分为存思、守一、行气、导引,具体便不作解释,所谓《练气法,通俗点来说,便是收纳天地灵气为己用。”李玄空解释道。
“哦,这样的啊。”
李玄空一看,柳婵图就没懂,也不再废话,眼下陈灵凡才是最重要的。
“我要传法与灵凡,你可以在一旁观看。”
“好的。”柳婵图眼睛眯成月牙,点了点头。
陈灵凡已经从初次御剑飞行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此时站在矮桌旁,皱眉沉思。
李玄空走过去,问道:“选好了吗?”
剑、丹、符、阵,四取其一,经历过御剑飞行,他是打死不学剑的,因为他恐高。
他对炼丹术也没兴趣,符箓更别提,若不是李玄空拿出来的符箓幻化成火球,他还一直以为符箓是用来骗人的。
只有阵法,千变万化,无法捉摸,陈灵凡最为喜欢。
从某个方面而言,陈灵凡很缺乏安全感,而阵法,能弥补他的安全感。
“师尊,弟子选阵法。”
“嗯。”李玄空点头,道:“阵法不是最难的,却是最为繁琐的,不过只要找到了其中规律,说起来也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我不精于阵法,只能给你一些引导,其他的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末法时代,蜀山诸多妙法遗失了许多,阵道传承不完整,是以李玄空才会说这番话。
“谢师尊。”
不精阵法,陈灵凡才不信。
“此乃《养神法、《阵法图册、《阵法材料、《御剑术,先修《练气法、《养神法,待练气大成,再修阵法与《御剑术。”
“师尊,不是修阵法吗?为什么还要修习御剑术?”陈灵凡小脸一白,问道。
“《御剑术乃蜀山门人必修!”
一句话,让陈灵凡那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不要啊师尊!”
……
一里峡。
叶君凡神情黯然到了极致。
仙人最终还是没理会他,也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又怎会理会他这等凡夫俗子。
对着药谷拜了三拜,他扶着石壁缓缓站起,然后转身。
没走多远,却见一行人走来。
这一行人,皆是一身青白长衫,长衫下摆有一圆形纹饰。
这一行人不是药谷门人,而是云落李氏族人。
叶君愁与这一行人错身而过,没走出几步,李氏族人一行人停下,为首的乃是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喊道:“叶君愁!”
“叶君愁,是不是你!”
中年男子话语中充斥着怒气,叶君愁浑身一颤,不由得停驻脚步。
其余的李氏族人让到两旁,中年男子走向叶君愁,也不论叶君愁脏不脏,一把抓住叶君愁的小臂,轻轻一拉,看见一副染血的面庞。
“叶君愁。”中年男子恨声道。“真的是你叶君愁!”
“你认错人了!”
叶君愁别过头,想挣脱中年男子的手,可他武功全废,又怎能挣脱。
“你要去哪?躲起来吗?”中年男子质问道。
“你认错人了!”
叶君愁低下头,不敢看中年男子的脸,低下头的他,泪水已然充盈眼眶。
“叶君愁,你这个懦夫!”
中年男子轻轻一推,叶君愁倒在了地上,还是没有抬起头。
“娘的,抬起头看着我!”
中年男子躬身,捏住叶君愁的下巴,让叶君凡抬起头,可看到后者的眼泪,他张开的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中年男子放开叶君愁的下巴,后者才道:“景明,我……有儿子了,我想……救我儿子,可我是一个废人,我救不了我儿子,救不了救不了。”
此时的叶君凡,身上有滔天恨意,却又转瞬消散。
“你哪来的儿子,你说清楚!”
“当年……。”
用了一刻钟,叶君愁才讲清始末。
李景明神情变得阴沉,道:“好一个章天逸,他日必灭其全宗。”
“景明,这是我的事,就算我武功全废,也不要你来管。”叶君愁如是说。
“所以,你又想躲起来。”
叶君愁沉默,这个沉默相当于给了李景明一个答案。
“我会想办法的,你的武功会回来的,你来药谷,难道药谷没帮你。”
叶君愁摇摇头,道:“药谷也没办法,本想求仙人帮我,可仙人……不提也罢。”
“你说什么?仙人?”
“嗯,三个月前镇压三万雷霄骑的仙人。”
“简直荒谬至极,世间哪来的仙人!”
“不是的。”叶君愁再次摇头。“我亲眼所见,那仙人御剑飞行。”
李景明皱眉:“这个仙人是谁?”
“仙人叫李玄空,是药圣前辈的弟子。”
“李玄空?”
这个名字李景明很熟悉,就是记不起来是谁。
但药圣谢依山只有两个弟子,他的侄子李无,另一个便是如今的药谷少谷主柳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