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都知道,我柳婵图的大师兄李玄空是一个有能耐的人。
以前,大师兄隔三差五带我咻咻咻!
现在,狗子……呃不,大师兄变了!
他不带我咻咻咻了,时不时冷脸批评我,将我与他人作对比,我好委屈,嘤!
大师兄是一个榆木脑袋,这是蜀山上下皆知的事实吧?
好吧,我也不太确定。
不过,我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聪明,这么努力……,呃,也不算努力,请忽略努力的细节!
总而言之,按照大师兄的话来说,我是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的那种,话说爆胎是个啥?
可就是这样,大师兄也好像不喜欢我呢……
……
药谷小筑。
柳婵图盘坐于床榻上,带着一脸迷茫之色。
她已突破完成,至于为什么迷茫?
因为,从今往后,她能自己御剑咻咻咻了。
这本是一件好事,不过她并不开心,这代表着从今往后,大师兄不会带她咻咻咻了,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呢。
“师叔姐姐,掌门找你。”
外间,韩菱烟的声音打破了柳婵图的迷茫。
“来了。”
柳婵图应了一声,起身穿鞋去开门。
见她出来,韩菱烟见礼,道:“师叔姐姐,掌门在书房。”
柳婵图颔首,走向书房。
“诶?”
韩菱烟从柳婵图的背影中瞧出些许失落。
已然筑基,却还失落?
她疑惑地摇摇头,转身下楼。
柳婵图走入书房,却见李玄空倚靠在窗边,好似不知道她进来一般,更没有回过身来说话的意思。
她缓缓上前,循着李玄空的目光看去。
院子的角落,那一棵桃花之上,桃花正艳。
桃花瓣不时落下一片、两片,却是永远也落不尽。
这棵桃树花开一年,不曾结果,柳婵图刚才是觉得新奇,时间一久,便也觉得只有那样。
大师兄,为何盯着一棵桃树看?
“婵图,你说这桃树像什么?”
李玄空突然开口问话,语气带着几分慵懒。
桃树不就是桃树,还能像什么?
柳婵图不解。
但还是回道:“像水,花瓣永远也落不尽。”
她此言,语气带着不确定。
李玄空轻摇了摇头,抬手一挥,却是花瓣尽落,犹如下了一场花雨,看起来格外炫丽。
而在这之后,花雨落地,归于平凡,没了任何价值。
柳婵图暗暗心惊,不是惊讶李玄空的手段,而是……明明桃花开得那么好,李玄空偏偏将其打落,让她觉得可惜。
可惜?
柳婵图的心猛然一颤。
将视线落在光秃秃的桃树上,随后又看着满地的桃花,心中闪出一个疑问。
桃花真的可惜?
正常的桃树,一年开一次花,且花期就只有那么些天,想欣赏桃花却没有赶上花期的人,自然是觉得可惜。
而小筑的桃树,开花一年不绝。
她一个看了一年桃花的人,也会觉得可惜,是什么道理?
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
她微微摇头,看向李玄空,她只看到一个侧脸。
脸上带着微笑,眼中也带着笑,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李玄空不开心。
“想不通?看不明白?”
李玄空再问,柳婵图摇头。
“那你且看着。”
说罢,李玄空一指指出,院子角落的桃树枝丫,长出一个个嫩苞,随着苞开,嫩叶长了出来。
同时,那花苞也变了形状,很快便长出一颗颗青桃。
几个呼吸间,桃树叶青果大,院子里多了一股并不浓郁的桃香。
桃长成,足有人脸大。
“君愁,摘桃。”
“诺。”
叶君愁走出矮棚,提着一个箩筐,走到不远的角落,摘下一颗颗大桃。
柳婵图咽了口唾沫,人脸大的桃,一定很好吃!
却见,摘下大桃之后,桃叶飞速枯黄,很快凋落在地。
桃树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美感。
“君愁,砍了它,当柴火。”
“诺。”
“不要!”
柳婵图出言阻止。
叶君愁根本没管,消失片刻便找来一把斧头,仅一下便将碗口粗的桃树砍倒。
他剃掉桃树的枝丫,将其砍成数截,堆放在角落,然后问道:“掌门,可还有吩咐?”
“没有了,辛苦了。”
“君愁告退。”
“大师兄,你为何要让叶大叔砍倒桃树,明明……。”
柳婵图的质问,被李玄空打断。
后者道:“好好想想,你是想做桃花、桃叶、桃树,还是桃。”
说完,他消失在窗边。
柳婵图连忙上前,抬头只看到一道惊鸿远去。
良久,她才低下头,看向院子角落的桃树桩。
桃花、桃叶,终会凋零。
桃会被吃,树会被砍。
我不要做着这四者之一!
她视线中,树桩一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一根嫩芽。
下方传来安森的声音:“柳师叔,吃桃吗?”
柳婵图没有理会,看着嫩芽一点点长大,一点点长高。
原来……桃树被砍不仅不会死,还会重新长起来。
她飘身落在院子里,将视线落在矮棚之下。
叶君愁正在洗桃子,安森抱着一个桃子正吃着。
“叶大叔,我不明白大师兄的意思。”
叶君愁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见她一脸困惑,笑道:“掌门的意思是,让你做桃树。”
“桃花是美丽,桃叶是装饰,桃是善意。”
“不会有人永远欣赏美丽,也不会有人永远在乎装饰,而善意会被人记住,或许不是永远,但也不会短暂。”
“或许你会受到伤害,就如桃树一般,可那又如何?桃树会重新长起来,你总不能不如桃树不是?”
柳婵图一脸严肃。
或许在药谷,她蜀山,她有诸多特权,人人欣赏,人人称赞。
可在外间,就算再美,穿得再好,若无实力,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懂了,多谢叶大叔。”
柳婵图嫣然一笑。
叶君愁回以笑,将洗好的桃递出去,道:“来,吃桃。”
却在这时,茅亭那边传来一声翁响,气浪席卷过来。
不算大,但吹拂动了衣衫。
矮棚下的三人侧目看去,只见茅亭下的徐顺,虽闭着眼,但表情狰狞,脖颈青筋凸显而出,好似历经着莫大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