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尘等人初步体验新武学的同时,肖镜年已经是出发前往了许久未曾踏足过的道门圣地,道一山。
应该说肖镜年早在和子尘谈完,与张屿交代完一些武院的事宜之后,便已经是动身前往道一山了。子尘低估了肖镜年对这件事的重视,这对肖镜年来说,不仅是保护子尘所必要做的准备,还事关自己梦想中的图景有了一丝实现的可能。
从东极武院到道一山,子尘和李浮生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整整走了五六天。可是如今换成了肖镜年,只一晚上的时间,这位号称大陆空间秘法第一的武者,就已经是站在了道一山的山脚下。
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感受着从那山峰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只有修为到达才能感受出来的道韵,肖镜年不由得心生感慨。这道一山,可是有数十年没有来过了啊。
“老牛鼻子!下山来接老朋友了!”没有选择闯山门,这次肖镜年可是有要事相商的,自然是和气为主。这一句话饱含着肖镜年天境巅峰的内力,宛如一道炸雷直接传到了道一山的山顶。
随着这道炸雷一般的声音,太极殿内仿佛是平地起了一阵清风,在诸多弟子还是颇为迷茫之时,云禅已经是卷袖而起,化作一道轻烟转瞬便是出现在了山脚之下。
“我道是谁,你如今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些食古不化的老不死的地界上?”云禅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便是知道了来者何人,不过这个人过来道一山倒是云禅没有想到的。
“你不用冷嘲热讽我,要不是子尘的事情,我还真不稀得来你这地方。”肖镜年鼻子里传出一声冷哼,显得很是不屑。
云禅其实猜也猜得到肖镜年是为何事而来,自己前脚刚让子尘前去东极武院,后脚肖镜年就来到自己的山门之前,说和子尘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怎么了,在你那地界,就是人皇亲去也并不一定奈何了那小子,你还来我这干嘛?”云禅稍稍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肖镜年却没有回答啊,反倒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古武没落啊,这古武的老牌宗门,待客连杯茶都没有啊。”
云禅面上露出愠怒的神色,但其实心里却是暗自好笑,自己这个老朋友老对头,倒是一点都没变。不过肖镜年说的倒也没错,既然肖镜年亲自过来这边,肯定是有正事,在道一山门口商量算什么?
挥了挥手,示意肖镜年跟上,自己转身便是踏入了一丝空间裂隙,肖镜年也是紧随其后,一步便是踏入了这道一山之内,一座独属于云禅的屋室之内。
“我这里也有一些好茶,倒是不请你去正殿了,毕竟尘儿的身份你我都清楚,我们知道就好,再有别人我也不便支开他们。”到了这屋室内,云禅显得严肃了一些。对于子尘的近况,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探听,此刻也应该听肖镜年说一些正事了。
肖镜年抿了一口茶,脸上也是正色起来,口中却是说起了与云禅的问话并不相干的话。
“云禅,你肯为子尘这个孩子做到什么地步呢?”
这话一出,云禅敏锐的感觉到肖镜年此次前来,很有可能是子尘的身份出了问题,当下便是面色一变,急忙追问:“尘儿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肖镜年瞥了云禅一眼,将子尘去往东极武院路上的遭遇与云禅说了一遍,而云禅也随着肖镜年的讲述将眉头锁的更深。牵扯到人皇殿,那子尘的道一山身份,确实是没有办法隐瞒了。
李浮生那边还好说,只要自己想,哪怕在万里之外自己都能取他性命,只是毒绝和二皇妃,却是没有那么好下手的。而且银痕也未必就不知道这场刺杀的结果,对于这个神秘的组织,云禅只知道他的渗透能力和情报能力是异乎寻常的强大。
这样一看编一个假身份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肖镜年刚刚问自己的问题,云禅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见到云禅这副神情,肖镜年自然是猜出了云禅已经对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有所察觉,便是开口说道:“你应该也猜出来我这次前来干什么,没错,要想子尘变得不特殊,你只派子尘一个人下山是不成的,必须还要有其他的二代弟子。”
“这样子尘的身份才会安全。”
云禅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和肖镜年达成共识,分歧就是在这一点,这是古武最注重的道统问题。把自己门派的弟子派去武院学习,这最后学成了,是谁的弟子呢?
云禅这边还在犹豫,肖镜年却是再度开口了。
“当年,牧儿是因为什么选择我当老师你忘记了?”
一个熟悉的名字自肖镜年的口中传了出来,云禅目光一凝,这人他自然是认识的,这是子尘的父亲,当年差点成为道一山弟子的天纵之才,仅仅用了二十年,便从武者到达星辰的天才!
“当年如果他入了你道一山,还真不一定就能修为提升的那么迅速,为了让你醒悟,不能固步自封,他还亲自来挑了你道一山的山门。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不能放下那些传统的桎梏呢?”
尘封的往事随着肖镜年的话语,一幕幕浮上了云禅的心头。
彼时,因为宗门任务,云禅与肖镜年结识,二者虽然对一些事情有所分歧,但是也互相敬佩,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在各地周游的云禅和肖镜年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子尘的父亲,一个在他们两个人看来天资可谓空前绝后的少年。
那时的肖镜年和云禅都已经是达到了天境的水准,放之一般的门派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水准,见到这样的一个少年,自然都是起了爱才之心。
可是那少年却是选择了当年孑然一身的肖镜年,而不是出身于传承久远门派的云禅,这令当时还处在青年时期的云禅难免有些不快。而那少年选择肖镜年的理由,偏偏也还是肖镜年那虚无缥缈的理想,这就更让自小出身于道一山的云禅感觉有些难以理解了。
再后来,云禅和肖镜年因为各自的理念冲突,正好云禅的任务也是完成,两人也就分道扬镳。直至二十年后,那个少年拜山,以强横的修为击败道一山数人,只为证明自己的师父选择的路才是正确的。
这一幕幕都仿佛是在昨日,云禅早就明白什么是对的,但是他毕竟是一个门派的掌教,并不是一个武院的院长,他身上的牵绊可比肖镜年要多得多。
“我收了子尘的父亲做弟子,可实际上我们有太多东西教给了他,反倒是他成长起来后帮了我不少。”肖镜年继续娓娓说道,“本以为他的孩子会托付给我,但是最终却是送到了你这里。这我倒是能理解,毕竟他挑了你们道一山的山门,放到你这反倒是不容易被察觉。”
“你亲自收了子尘作为弟子,作为所有你道一山二代弟子的大师兄,你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如果是我的弟子,我不会放任他有进入这般险境的可能,更何况,这险境还与你有一定的关系。”
肖镜年这番话说进了云禅的心里,作为道一山的掌教,他的心境修为岂是一般人能比的?说再多如果不是他自己认同,那他也是不会动摇的。
可是肖镜年最后这句,子尘,可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弟子,最为亲近的一个弟子。倘若他连自己的弟子都难以护佑,这道一山的掌教就能护持住道一山了?
纵使有千般理由让云禅拒绝肖镜年的想法,但是,说服云禅只有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子尘是他的亲传弟子。
看着自己的老朋友目光中的犹疑变得坚定,肖镜年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还怕这老道士修心修了这么多年,把人的七情六欲都修不见了。要是那样,可就是最坏的情况了,不仅自己的理想难以实现,自己也难以护佑住子尘。
“只是派出弟子,只怕不是你的最终目的,你还想做什么,一并说出来吧。”云禅可是太了解自己这个老友了,单单这一件事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嘿嘿,不愧是你,我还有一个想法...”云禅的话已经就算是肯定了会派出二代弟子前去学习,那么肖镜年自然要说一下更进一步的计划。
现在还没有人会预料到,一个改变整个古武大陆实力布局的大事件正在悄然发生,而这场事件的起源,竟然是为了帮助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隐藏他的身份。
等到将近傍晚时分,肖镜年才出现在道一山的山脚下,这次却没有云禅相送。只有肖镜年心里清楚,这次所牵扯的势力范围太大太广,云禅需得好生谋划一下,此时倒也不必拘泥与这些细枝末节。
......
与此同时,位于大陆正中的人皇殿中,一个高大的男子隐在王座的阴影之中,底下跪着一名黑衣女子。
这名黑衣女子低头说道:“陛下,三皇子遭遇刺杀一事,是否要追查下去?”这声音,无论是子尘还是李浮生肯定都会觉得熟悉,正是毒绝李思慕。
那坐于皇座之上的人自然就是当世的人皇!
人皇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自然知晓是谁做的,暂且先不用管它。不过我听栖妃说,浮生这次能够存活下来,也是颇为惊险,全凭有一个小道士搭救?”
栖妃自然就是李浮生的生母,人皇的二皇妃。
“是的,那小道士名叫木子尘,是道一山上云禅的大弟子。”李思慕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如实回答着自己所知道的讯息。
“哦?道一山的?还是云禅的弟子?”李思慕仿佛听到了坐于王座之上那个男人在轻笑,语气中也尽是玩味之意。“有意思,很有意思,我倒是突然对这少年有点好奇。”
说着,人皇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思慕。
“你领我口谕,去通知东极武院,我要你去那里领一个老师的差事。”
“要是肖老头不同意,这东极武院,有的是人想坐在他院长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