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京国却扬了扬手，指了指后门，姜满舟一下就懂了，于是又悄悄开了后门出去，她移步子的时候还在想，刚刚自己直接出去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开一次门又关一次门的？

最后一步要踏出后门口时，姜满舟捏着裤脚，蹲着扭头看了一眼，她看他的时候要微微仰着头。

前门的吴京国还没来，她干脆看了一会儿。

清晰的轮廓，细长的脖颈，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跟会反光一样，他的鼻子又高又挺，本来就生得挺好看的了，鼻尖上又有了一颗小痣，他不噎人的时候真的会让人觉得他挺温柔的。他把书半立起来，袖口微微往上卷了一些，看到书的封面，姜满舟没看清楚是什么，灰色的，看上去还挺高深的。

吴京国走到后门口，看她背对着他，蹲着身子，视线在教室里面，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姜满舟扭头，慢慢退出来，带上门，“吴老师，找我什么事？”

吴京国上了年纪，走得有点慢，要拄着拐杖比较安全。

姜满舟特意把步子放慢了一些，走得挺慢的，走的时候一直关注着身边的人，他年纪一大把了，摔一跤可不得了。

今晚的月亮挺圆的，他们教室外面走出去就是一个空旷的小坝子，有点类似青石板路，只是中间没什么阻隔，两边是花坛，万年青的叶子还是挺绿的。

平时下了课，同学们会趁着短短的十分钟，到这儿来打打羽毛球什么的。

吴京国走到小坝子边缘，抬起头看了看头上的月亮，月亮挺亮的，但是跟太阳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月亮给人的感觉，总是有那么一点孤寂清冷。

他扭头对身边的姜满舟说：“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挺圆的。”

不知怎么，她觉得吴京国说话的语气有点悲凉，本来想问一句什么事的她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嗯，确实挺圆的。”

不过可能历经岁月的人心里都会装点事，看事情都会有点悲凉，觉得世事无常吧。

吴京国拄着拐杖要到花坛边坐下，姜满舟伸手要扶，他没让。

坐到花坛边，把拐杖放到一边，十分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有点红，姜满舟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从吴京国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泪光，隔着眼镜，或许是月光，她分不清，索性也抬了抬脚，到身边坐下。

吴京国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有点深，看向姜满舟的目光多了一丝和蔼，“满舟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叫我什么吗？”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说起来挺搞笑的。

那个时候姜满舟刚刚初三毕业，暑假出去玩儿，碰到街边有一个社会青年在对吴京国指手画脚。

吴京国在等车来接，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还算硬朗的，没拄拐杖，迎面走来一个青年把烟头随手扔在地上，受过高教育的吴京国自然忍不下去。

且不说那是烟头，那烟头上的火还没完全灭呢，这也就是在空旷的地方，要是不是，四周全是易燃物品，那岂不是一场灾祸。

可这社会青年也不是好惹的，一个老头他也不怕，嫌他烦，有点要动手的架势。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瘦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