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佩佩出门后,主动勾上金柳杏的胳膊:“许久没去金姐姐院里了,十分想念姐姐院里的茉莉香片,不知姐姐可还有么?”
“自然有,还有许多其他的。近日虽入了秋,但总觉得夏里带的火气还没散去,反反复复上火,所以备了不少香片下火消乏呢。”
金柳杏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小包,叹了口气,转眼去瞧莫佩佩,皮肤倒是极好,就是嘴唇干涩,都有些起皮。
“我瞧着妹妹的嘴皮也干涩,不如随我一同回去喝一杯决明子菊花茶,里头再给你搁一粒红枣,保准儿比茉莉香片更好喝!”
莫佩佩忍俊不禁,还搁一粒红枣,哄孩子呢!“好好好,金姐姐说好喝那定是好喝了!”
回到金柳杏的院子,阿茗下去沏了茶端了茶点上来便退了出去,屋中只剩金柳杏与莫佩佩并排坐在榻上。
金柳杏信手拿起茶壶给莫佩佩倒了一杯,浅淡清透的茶汤,泛着微微的幽香。莫佩佩抿了一口,闭眼仔细品味,夸赞:“唔~好茶!”
“喜欢便好。再尝尝这桂花山药糕,今年的新桂花呢!”金柳杏捏了一块放到莫佩佩面前的小碟子里,又拿了一块径自吃着。
莫佩佩放下茶盏,撑着下巴看向侧边的金柳杏:“姐姐,你觉得侧妃娘娘方才言行如何?”
“嗯?”金柳杏被问得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莫佩佩,“妹妹什么意思?”
莫佩佩转过头去,身子往后仰了仰:“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察觉侧妃娘娘似乎有了咱们不可知的小心思。”
金柳杏心中明了,勾唇拿起茶盏呷了一口:“犹记得几月前咱们三人可还是水火不容呢,眼下倒是有几分情同姐妹的意思了。”
这话似乎驴唇不对马嘴,但却点醒了莫佩佩。她经历过多少世界,见过多少人,即使是最亲密的亲人之间也会有欺瞒,更何况她们三人才几个月的功利姐妹情?
莫佩佩端起茶盏向金柳杏扬了扬,随后顾自抿了一口:“多谢姐姐提点,是我钻了牛角尖了。”
金柳杏赞许地点头,指了指莫佩佩面前碟子里的桂花山药糕:“有心思去想些烦人的事,怎么没时间吃一口糕点?可是嫌弃我这儿的糕点不好?”
莫佩佩闻言失笑,她常以宋碧泉院中糕点美味为由去与宋碧泉商议要事。这会儿倒是被金柳杏拿来编排她了~
“姐姐真是好会呷醋!”莫佩佩拿起山药糕咬了一口,绵软香甜,桂花的香味顿时充斥味蕾。
吃完一块,莫佩佩抽了随身的手巾擦手感慨:“姐姐们都过神仙般滋味的日子,我那院里的东西啊,可算是最难吃的了!”
金柳杏拿了手巾捂嘴,眼角的笑意却止不住流溢而出,连忙把糕点盘子往莫佩佩这儿推了推:“真是可怜极了,妹妹快多吃些吧。”
这糕点确实做得好,甜而不腻,唇齿留香。莫佩佩又拿了一块:“那妹妹可就不客气了。”
金柳杏捧着茶盏,摩挲着顶盖,揶揄道:“哎,对了。昨日王妃娘娘是不是说要给你送些活血化瘀的汤品?可送了?”
莫佩佩噗嗤一笑:“姐姐还真是和吃食杠上了?
送倒是送了,不过我一个小小的妾室可不敢喝王妃娘娘送来的尊贵汤品,怕上火流鼻血呢!”
金柳杏点了点莫佩佩的额头:“瞧瞧你那小狐狸的模样,顶狡猾!”
莫佩佩垂头,用茶盏顶盖拨弄着茶汤里漂着的菊花:“不学得聪明些怎么全须全尾地活着出去呀。”
“你正巧说到这儿,我就正经问你几句。你确定要出府回家去?”
虽然莫佩佩早在结盟时就抱证过日后定要出府回家去,可那时不同今日,如今以莫佩佩的能力完全可以安稳地在王府待下去。
在金柳杏看来,王爷的宠爱也是指日可待的。荣华唾手可得,莫佩佩真能放弃?
莫佩佩:“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金柳杏以为她在意结盟时的约定,劝说道:“这深宅后院里哪有一世的好姐妹。即便是我与你有些情分,日后若是损了我的东西,我也会先保全自己。”
莫佩佩轻笑:“以前,我心悦于王爷,所以我甘愿进府为妾。可进府之后的种种却消磨了曾经的情意,再久待下去也不过是消磨自己罢了。
人生不过数十载,过去的十来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我又有多少个十来年呢。
与其在这里消磨自己,不如出去再寻寻这世间美好的东西,也不枉费我来这尘世一遭。”
原身的莫佩佩头脑简单,却因一份情意执意进入这龙潭虎穴,最后被这个金丝笼子磋磨而死。
只望她来世能够潇洒一回,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探尽人世间的繁华。
金柳杏被这一番话震惊到失言,从小到大就被教导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嫁了人便是一辈子的事,女人天性柔弱要依附男人生活。能在夫家舒坦安定地生活生子便是好日子了。
“妹妹……”
莫佩佩知道金柳杏这个古代原住民肯定得震惊:“姐姐不必过多在意我说的话,只要知道我以后必定出府便是。”
金柳杏盯着莫佩佩良久,收敛了神情:“妹妹的话我是不大懂,也有些异议。但我也知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莫佩佩拿着茶盏装作酒杯碰了碰金柳杏的茶盏,笑道:“姐姐也是个豁达的人呢。”
“多谢。”两人各自掩面喝了茶水。
“夫人夫人!”阿茗有些莽撞地闯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金柳杏放下茶盏,皱眉看向阿茗,“说吧,有何事?”
“夫人,方才大门口来了个道婆,神经兮兮地直说咱们府上有鬼,被人拉了进来,这会儿两位娘娘都正在前院呢审问。”
金柳杏与莫佩佩皆心中一惊,宋碧泉遇着沈兰音的鬼魂,今儿就来了个道婆,实在也太巧合了!
“姐姐,有热闹可看,咱们可得好好去瞧瞧。”
两人整了整衣衫,往前院去。
前院里,宋宝鸢坐在主座上,脸色并不比昨夜“受惊”的宋碧泉好到哪儿去。
“你方才说是我身上带了煞气?你是道婆,可别做一些愧对你家祖师大仙的事,惹得仙家生气降雷惩戒你!”
宋碧泉面色惨白,唇角的弧度十分讥诮。“王妃娘娘稍安勿躁,这位道婆大仙看着还有话未说完呢。”
宋宝鸢心中已经知道这事必定与宋碧泉有关,但眼下她没有证据也不知如何发作,只能忍着心头愤怒。
道婆神神道道地点头:“王妃娘娘稍安勿躁,你身上确实有怨煞气,但是那煞气是鬼魂给你做的标记!”
宋宝鸢心中有些害怕:“什么标记,你说清楚!”
“这位娘娘身上也有标记的痕迹,昨夜或前天应该碰到过这个鬼魂吧。王妃娘娘身上有这个标记,就说明……”
道婆并没有说明,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连刚进来不久的金柳杏与莫佩佩也都猜到了。
这个鬼魂要来找宋宝鸢。
“可有破解之法?”宋宝鸢紧紧攥住衣袖。
道婆沉吟片刻,看向宋碧泉:“娘娘,你可看见那鬼魂的面目。”
宋碧泉闭上眼睛,睫毛颤抖:“王妃娘娘,那个,是兰音。”
宋宝鸢刹那间脸色如白纸:“你说什么!”
“娘娘可知这人是如何死的?”道婆继续问道。
可却被宋宝鸢一把打断,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冷硬地警告道婆:“不要妄探消息!你只要收了这个鬼魂确保我无虞便是。”
道婆心中暗叹侧妃娘娘果然厉害,竟然能预料王妃说的话。
“既然娘娘不愿说鬼魂之事,那么贫道也不可对症下药,不过娘娘放心,还有个通用的法子。
这鬼魂如此能扰人,想必法力也高,为保娘娘安全,还请娘娘闭院,我会在院子四周布下阵法,那鬼魂断不会进去,多些时日,那鬼魂自会被阵法耗尽。
其他未被做标记的娘娘只需拿贫道做的符纸保身便可。”
宋宝鸢:“需要多少时日?”
“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