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华走回寝殿的时候,母后正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一看到她匀国皇后那一双眼睛立刻慈祥了许多:“长华,你去了哪里?母后等你很久了。是不是又去调皮捣蛋了,让母后怎么说你呢?过不了多久就是你的及笄之日了,你万不可再调皮捣蛋,不然你这婚事……”
皇后的话语里虽然有些责备,可是那脸上却难掩慈祥。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张面容,怎么会不让叶长华调皮许多。
叶长华回到了熟悉的宫殿,一下子就倍感亲切:“母后,这婚事你跟父皇已经定下了,自然容不得儿臣能有别的选择。儿臣一向调皮,若是嫁给了别人定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儿臣就这个样,那嫁给谁不是嫁,儿臣早已经屈服了命运。”
或许从叶长华出生于这皇家的时候开始,或许从父皇罚她学规矩的时候开始,或许从她得知婚事的这一刻起,她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别的公主或许还有意中人,说不定可以远走高飞。可是她如今才刚被放出来,哪有什么意中人,最终也只有屈服于这命运。
皇后娘娘握住了叶长华的双手,浅浅淡淡的开口:“长华,母后也知道生于这皇家的无奈。可是既然生为这皇家人,那么一切也都是不得已的。母后嫁给你的父皇,便也是屈从了命运的安排。不过你始终是母后的心尖宝,母后待你自是不同的。这次为你挑选的夫婿是君国的太子赵承乾,日后那人可是要继承大统的,而你就是他的皇后。虽不说婚后如何,但是母后也给了你追求至高无上的地位。至于其她的那些公主,最多嫁个王公贵族罢了,那是远远及不上你的富贵与地位的……”
富贵与地位,确实是她人及不上的。说起来母后也算是费心了,母后所能给予的也是最好的。
叶长华反握住了母后的手,那一双手掌细腻温柔不曾受过任何的苦楚。生长于这深宫之中,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自是不缺的。母后所给予她的也是同她一般的深宫生活。
只是这深宫之中,多半是闲人。闲人便易生事端,个个工于心计、争斗不休。
叶长华早已顺应了命运,不想有任何的争斗:“既然母后认为这是最好的生活,那么儿臣自会经历这一切。不过这笼中之鸟、锦衣玉食,终究不会自由自在。儿臣也自会顺应父皇的意思,保我匀国长盛不衰。”
既然早已明白,何须藏藏掖掖不说出来。既然迟早要去过那样的生活,为何不认认真真的说出来。
匀国皇后着实有些惊讶,她定了定心神,那双手握得更加用力了:“长华,你已知晓?”
叶长华垂了垂眸子,似是默认:“从前儿臣确实贪玩,所以才让父皇关了起来学规矩。不过从那些规矩以及书本中,儿臣终究是明白了一些道理。儿臣明白身为这匀国的长公主,身上自然是应该担负起一些身为公主的责任。儿臣明白,所以顺从命运,不曾有别的心思。”
皇后那张雪白的脸上,只有点点岁月的痕迹,轻易不曾看出:“长华,母后也是无奈。若是能够选择,母后也希望你可以过得简单、自由、快活。不过生在这皇家,一切都是奢望。寻常百姓家能够拥有的简单快乐,我等却无权享受。这里是利益的争夺之地,这里豺狼虎穴,这里遍地尸骨。母后纵使明白这些,却终究无法选择命运,也无法妥善安排你的未来。你将来要去的地方依旧是群狼环伺,只不过换了一张张脸与一张张面容而已。母后生活了这么多年,始终明白一个道理:不要轻信他人。”
匀国皇后看着她的女儿,终究是有些无奈又不舍。她的儿子日后会成为国君,她的女儿日后会嫁作他人妇,自然也会成为一国之母。这是何等的荣耀与地位,这是她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她的儿子与女儿终究会登上万人之巅的顶峰,只怕是将来……
叶长华虽然明白自己终究会成为这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什么亲情都是抵不过这江山重要的。看着亲生的母亲,帝王家的亲情……终究不可说……
叶长华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片哀伤,虽然没见过君国的太子,好在这君国的太子不算太差。叶长华心想若是这君国的太子是个狠厉、暴躁,长相丑陋的人,父皇与母后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嫁过去。无论是亲情还是人性方面的道德绑架,终究是要让她嫁过去的。
无论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的。叶长华纵使调皮,也不过是在云国的调皮,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到了其它国家,一切可就由不得自己了,还需万般小心。就像匀国的那些下人看到主子时的小心翼翼。
为了皇权,为了地位稳固,就连自己的孩子也是可以牺牲的。叶长华心想这是自己逃不了的命运,也是父皇母后最终做的决定。难道他们不曾想过,要将这么一个调皮不曾有心机的女儿送到群狼环伺的他国会遭遇什么吗?到时候一定会被啃的体无完肤,若是他们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这样宠爱她,不把她培养成一位工于心计的对匀国有帮助的长公主。是他们眼光浅薄吗?是他们太过溺爱吗?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照样会面对那些生生死死的。
叶长华垂了垂眸子,一脸的心事无人诉说。她的母后不光是她一个人的母后,还是全天下人的母后。
叶长华抽出手掌,一脸的神情不想与她人探知:“母后的教诲儿臣自然记得,儿臣……自会……”
叶长华垂头别过眸子,她看见眼前的东西好是陌生,突然像是不认得了一般。周遭的一切还有些扭曲,她感觉天旋地转,像是由不得自己。
叶长华虽说想要顺应命运,可是终究无法认同,但她明白这是他的职责,必须由她来完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