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国境内。
方莫弦早已打算好了一切,今日他就要走了。舅灸时日也不多了。自他大婚过后,舅舅勉强留下来这么多时日。怕是再不能……
不过一切准备妥当,也算是极好的!
方莫弦依旧道:“舅舅,辛苦你了。这么些时日以来,真的辛苦你了。你勉强留下来这么多时日,如今要走了。”
舅舅就笑道:“傻孩子!你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舅舅哪能轻易让你受苦。既然一切准备妥当,也该走了。不过,这一去,山高水长。好歹你们一场夫妻名份,去告别吧!来日,再相见困难!”
方莫弦不以为意:“舅舅也了,一场夫妻名份,有名无实罢了。一切都没必要,原本也就利用一场,何况莫弦从未爱过她。最多也就觉得她可怜些罢了!”
舅舅抬手,招来了马车。又回头道:“好歹一场夫妻名份,别给自己给下遗憾。舅舅知道你打就是个……,哪怕上一声对不起也好!毕竟……”
舅灸话未曾完,方莫弦明白舅舅这话里的意思。自是不言自喻……
“舅舅心……”
舅舅坐在马车上,仍旧不忘道:“一切计划妥当,舅舅在前面等你!边界是临国兵马,若是你不能顺利回国,舅舅就算马革裹尸也要让你平安顺遂。替身也替你找好了,到时候就是一句寒尸。自好一把火烧了好!你若想救她,随你意!终归是匀国皇帝的女儿,留着或许有用!”
“驾、驾、驾……”
马蹄扬起一阵阵灰尘,终究是远去了。
方莫弦一时之间觉得这里原本也就没好的,如今就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里尽管熟悉了一些,但是印象里却陌生的可怕。如今终于要逃离这里了,他的脸上是不出的欣喜与张狂。
这么多年失去自由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希望这最后关键的时刻,不要出什么乱子好!
赵承乾终究还是吩咐道:“过上一个时辰,自可将她放出来。不可告诉她本宫的行踪,她若问起,你就不知。”
这么多年来受尽苦楚,着实不愿意回想起来。他想要跟这里断的干干净净,如此方好。
方莫弦紧接着道:“记得,待她走了之后,一把火烧了这里。你也准备回去吧,这里的任务结束了。早做打算!”
“是!”原来那手脚利落的厮,是个身手极好的暗卫。
想来这么多年,经历这是是非非,他绝不是一个人。
虽然这么道,但终究利用一场。方莫弦不得不去做个告别,就当是别了这多年的利用之情!也好心安一些……
黑暗中的一道门忽然被打开,方莫弦也不免跟着呛了几口。这灰尘……委实大了一些……
叶长怜睁眼,似是不可置信。眼里、嘴角带着阵阵欢喜:“本宫……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今次……你是来接长怜的吗?”
自那一次后,这是方莫弦第一次见到叶长怜。
并非他绝情,只是他经历过那些还要绝望的事情。他不免……将这一切发泄在叶长怜的一颗真心上!如此,他才觉得这苦没有白受,也才可安心……
方莫弦不免觉得,恐怕是要让她失望了。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就像是一场不关己事的热闹,冷酷而又绝情:“你想多了!今次过来,本宫……只是要跟你道别一场罢了……难得你我一场不相爱的夫妻名份一场,理应道别。”
多日未见,叶长怜早已不是了匀国那位受宠的公主殿下。那散乱的头发、脏污的嘴角、不成样子的华服,看上一眼顿觉可怜。这就是当初她满心欢喜与爱慕、非他不可的男子,怎会变作如今这副模样!
时移世易,这一切的变化足够让人喟叹……
那青春年华里爱慕过得男子,原来是这副模样……
叶长怜已经记不起她当初所爱慕的是他的什么?是那一时的感动、是爱慕他的青春年华、是羡慕他对姐姐的用情至深、还是乌龙一场?时至今日,后悔原也就没有什么用处罢了。
后来想想,她觉得她可以爱慕那个饶一切,但唯独不能爱慕他的优秀与长情。他的优秀,终究与她的爱慕毫不相关。他的长情,爱慕的也不过是她人。
时至今日,非要搞到如今这样的情形,方可罢休与后悔吗?如今,这脏乱的一切,实为糟心。
可是如今,眼中所见的当真还是那个活泼、青春的匀国公主殿下吗?如今,恐怕只剩下了可怕的柔弱。
叶长怜听到这样糟粕的话语,委实不开心。
眼中烟火湮灭,这是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孔。叶长怜尽力爬到方莫弦的身边,她用力拽着他的裤脚。她已然几未进饭食了,虚弱的可怕。
可叶长怜还是尽量撑着身体,发干的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不要……不要……不要留下……”
方莫弦将腿脚使劲从她的手中拽出,这才心满意足起身:“如今你肮脏如屎粪,委实不配碰本宫一下。如今跟你道别一场,已然极好了。你快……滚得远远地……去……”
那绝情的话语像一道利剑,刺穿叶长怜的心脏。
“当真要如此绝情吗?”叶长华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来,内心当中还有诸多不甘。
手中空落,狠狠地摔在霖上。纵然叶长怜柔弱了些,方莫弦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这世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方莫弦转身离开,不带有半丝的停顿与回眸。他的生命,仿佛丢掉了他从前最恨的过去。他的脚步轻快,下一站是盛开的生命……
叶长怜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就连爬也爬不起来。她听见,门被落锁的声音。她听见,他走路的脚步声。她看见,花儿在枯萎……
黑暗中,叶长怜仿佛看见熊熊花光曳地而起……
挣扎着起身,他听见人群声渐渐接近……
呛饶烟尘气味,她昏睡过去……